短暂的淘金收获日结束，勇敢的鲣鱼号和上面的乘客们又恢复到此前在海浪上漂泊颠簸的日子。
不过和之前赶路不同，现在已经进入百令海一带的鲣鱼号比起之前的速度更慢，不断的走走停停进行着海底数据调查。
而且和普通淘金船不同，淘金船通常只会去自己能作业的海域，但鲣鱼号则需要到达各种海域进行海底勘探，通过释放精灵对海底情况的探索来获取海底数据，哪怕就是深海区……
只要精灵能到达的地方，就是它们需要到达的位置。
再加上这种调查是需要获得一定范围，以及足够数量的海底取样来进行综合对比，所以船只通常在一片海域里要来回走之字型获取均匀的样品，也无形中消耗了不少的时间。
如此一来，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雷洪汕他们在船上实际淘金的时间也就十来天。
不过受雷洪汕那特殊能力的影响，他总能最精确的找到黄金最多，且最集中的位置吸金，这几天的收获也不少，总算是让各方都有一个较为满意结果。
不过今天，鲣鱼号来到一个特殊的区域。
这片海域其实并不深，属于淘金客们最喜欢的15—40米深度位置，所以在这一片海域上能看到不少淘金船在此作业淘金。
鲣鱼号在进入这片海域时用防水布封上了舯部的吸金装备，并通过无线电向附近淘金船公布了自己的位置和进入意图。
但是即便是这样，鲣鱼号上的所有人都明显的注意到，在进入这片海域时，附近的船只都会盯着自己。
没办法，如果你是一名淘金客，现在有另外一队淘金客队伍要经过你的矿场……
你也会这样紧张。
没错，海上淘金也是分地盘的。
公海区域因为不具有明确的经济归属权，所以这种区域通常是淘金客们的最爱。
因为不需要支付额外的成本费用。
但也正是因为没有明确的归属权，所以为了抢夺淘金点，淘金客们相互之间明争暗抢的事也频繁发生，甚至出现过多条船只并排在一起，然后各自疯狂在海底吸金，然后甚至吸管在水面下打架、缠绕在一起的情况发生。
而这还是小场面了，为了赶走竞争者，到了夜晚才是最精彩的时候。
有些船主或者淘金客，会冒险潜到海里，什么用刀子划破对方的吸金管道，用渔网缠住对方的螺旋桨这种时也是属于家常便饭。
甚至割断对方的氧气管、供水管这种危及对方人员生命安全的事也时有发生。
有时候，逼急眼了有些船主可能会利用自己船只的优势去撞坏竞争者的船体。
可以说，在没有秩序约束的地方……
人性的阴暗面在这里被放大到淋漓尽致。
也就是之前鲣鱼号出来的早，很多淘金船甚至还没有出港，所以上次在那个断崖平台上发现黄金时，周围没有其他淘金船来干扰。
而后面几次淘金，雷洪汕也都是快下快上，通常一天到两天的时间就搞定一个小区域，所以这些事情大家并没有看到。
而现在大家要来的位置，是丑国在附近有一座小岛，按照国际惯例，这附近两百海里是丑国的经济专属区，所以丑国政府将这片海域拿出来进行了海底开采权的售卖。
这种淘金权售卖和陆地上的淘金权在产权、归属权上没啥区别，甚至就连有效期也是照搬沿用过来。
但是区别在于海洋面积要比陆地面积大很多，而且缺乏明显的分界线，所以管理单位为了图省事，通常来说不会一小块一小块的进行拍卖或者交易，所以都是一大片海域一大片海域的销售。
这样一来，通常只有大企业和有足够资金实力的玩家才能参与交易，或者淘金客们就只能抱团凑钱进行拍卖然后自行分配，当然也能从大企业手中转包一小块海域进行操作。
以前雷洪汕并不是太懂这里面的操作内容，但是随着自己进入这一行的时间越来越久，接触人人越来越多，以及的小队伍逐渐的成型完善，再加上有布莱克这样的曾经中高端玩家，也逐渐摸到了里面的一些内幕。
像上次在黄金城里，托马斯带自己去认识那些人，其实就是一个入圈的过程，通过相熟的圈内人介绍，就能逐渐的进入这个圈子里一起玩。
不过那只是第一步，毕竟托马斯他们那些人海上的业务没碰过，海上很多更细节的情况也是他们不太清楚的，但是布莱克不同，他可是很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布莱克，这些船都是一家企业的吗？”
新人杰夫有些好奇，从外面进来时，一路过来已经看到了三十多艘船，在他印象中，让这么多淘金船集中在一个海域里作业，通常只有隶属于一家公司时才会出现这样互不干扰的‘和谐’场景。
“这不可能！”
布莱克把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否定道：
“这片海域是金色传奇淘金公司购买下的海域，我查了一下，金色传奇公司去年拿下这片海域时花了不少钱，为了快速回笼资金链，他们目前转卖出去了十三块小海域的二次转包权，但这些转包的过程中，有些船主经济实力不够强，所以又进行了三次转包或者集体承包，所以这一路上，我们能看到至少三十多艘淘金船集中在这片海域。”
听到布莱克的解释，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这样的说法和内情。
“那转包金额大吗？”
杰夫有些好奇的追问着。
“不好说，有大有小，这要看那些区域的含金量和双方之间有没有其他协议，例如分成或者对赌附加条件。”
“你看到八点钟到十点钟方向的那些船了吗，那些船我个人猜测是买的第一次开采权，而正前方那几条船看到了吗？”
顺着布莱克指出的方向，雷洪汕和其它人立刻注意到，在远方，有一条大船正在前面进行着淘金作业，但是后面，却跟随着三艘小型淘金船。
那条在前面的大型淘金船虽然距离还很远，但是通过望远镜，众人却都能感受到它的魁梧和庞大，因为它比此前在臭鲸湾看到的那条大型淘金船还要大！
不过它并不是布莱克口中的重点，大家将望远镜的视角落在了跟随在这条大型淘金船后面的三艘小船身上。
这三艘船和一路过来看到的大部分淘金船没啥不同，都是相同的装备相同的改装，但它们的行为举动，让雷洪汕想起了某种尼格大陆上臭名昭着的某种动物。
“那三条船我个人猜测是鬣狗船。”
“鬣狗？”
众人听到这个臭名昭着的词非常好奇。
“鬣狗船就是跟在大船后面，淘取前方大船漏下的散碎细金的船只，就和尼格大陆上的那些鬣狗一样，跟在大型猛兽后面吃残渣。”
“这种船通常来说只需要缴纳很小的一部分所谓的管理费就能跟在后面，而且条件苛刻一点的，甚至还要分出一部分收获出来。”
“还要分一部分出来？分多少？”
奥布里一听很好奇，听到前面要交管理费还能理解，但是听到还要分一部分收获出来就很费解了。
“不太清楚，但是我以前听有圈内的朋友说过，他有一年做过一次大企业淘金船后面的鬣狗船，交了三万刀勒的管理费后，还要交一半的淘金量！”
“这么苛刻的条件都接受，这不成要饭的了吗？”
而雷洪汕耳朵听到这话忍不住弹动几下，好耳熟的台词啊，还好不是七成是人家黄四郎的，剩下三成才是自己的。
听到奥布里的吐槽布莱克也苦笑了一下，这条件确实苛刻了点，但所谓一行不知另一行，并不清楚这里面的猫腻和油水。
“博士，如果前面的大船是老一代的淘金船，不管是在海底搅泥还是用挖掘机，都会有不少漏网之鱼，他们这些鬣狗船吃的就是对方漏下来的这些残金。在断崖那边你也看到了，整个浅滩上即便是被挖成一战战壕炮弹坑现场，但依旧有大量的地方没有被刨到。”
雷洪汕这时突然插嘴帮布莱克解释着，回想起之前那个画面，奥布里这些外行这才大概明白这里面的情况。
对面的大船也发现了鲣鱼号，通过灯光和无线电询问这条意外出现在现场的船只身份。
在表明身份之后，鲣鱼号逐渐靠近前方的大船。
很快，对方便放下一条交通快艇开到鲣鱼号旁，雷洪汕和玛莎、奥布里还有布莱克四人登上小艇，顺着大船的舷梯登上了这艘“飞翔的合蓝号”淘金船。
还没上船时雷洪汕等人就感觉飞翔者号的庞大了，但真正坐着小艇来到旁边时更有一种压迫感。
“这船有两千吨排量吗？”
雷洪汕对船不是太熟悉，小声的询问着身边的布莱克。
但还没等布莱克回答，身后操作小艇的船员便呲笑一声：
“两千？飞翔的者号有5000吨！”
“飞翔者号？不是飞翔的合蓝号吗？”
奥布里注意到词字中的差异。
“这艘船前几年做了一次转手，卖给了现在的新老板，新老板原本想起名飞翔者号，但这个名字早都被人注册了，所以他便加了一个合蓝的尾词进去，合蓝在土着语中，就是勇士的意思。不过我们私下里交流都是直接叫飞翔者号。在整个斯加阿拉，甚至在整个全世界，飞翔者号也是最大的淘金船！”
还没上船，雷洪汕就感受到了身后来自飞翔者号船员的自豪感，看来后面这位船员，对于能在飞翔者号这样全世界数一数二的淘金大船上工作很骄傲呢。
不过后来雷洪汕这才知道，其实飞翔者号真正的标准排水量也就3500吨！最大满载也就是刚破4000.
这里就要说一个共性。
谁都喜欢吹嘘自家的东西够大够威猛，而丑国人喜欢特立独行用自己的一套计量标准前面已经说过了，在吨位上，丑国人也喜欢使用他们自己的短吨，也就是907公斤为一短吨。
因此当年龙夏国第三艘平顶渔政航妈下水时，就有军迷好事者将两艘船公开的长度、高度等尺寸图进行对比，发现两艘船尺寸相差不大的情况下，龙夏国的胡建号平顶渔政对外公开数据是8万余吨，而丑国同级别尺寸的航妈……
却对外宣称达到了10万吨！
这相差2万吨的差异立刻引起了无数国内国外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后来经过国内外吃瓜群众的深挖猛刨，这才发现两个大瓜。
龙夏国的人喜欢含蓄内敛，所以公开资料只说八万余吨。
注意这个“余”字，余1000吨也是余，吨也是余，吨特么的也是余！
具体真的余多少……特么的就是不说！
而丑国这边扒拉出来的瓜则是丑国用的居然是10吨的航妈……
居然用的是短吨！
所以飞翔者号的船主为了凸显自家船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大，故意在数字上做了一些模糊。
不仅用上了短吨来计数，让最大满载4000短吨出头的飞翔者号一下子就达到了4500吨的排水量，而且用了模糊的字眼四舍五入便直接说成了5000吨！
这样凭空增加的一千吨，就让整艘船在数字上从书写展示，再到语言介绍时都具有了非常的气势！
最后，就像国内某厂做的广告一样，只要小字的定语给的足够多，啥都能排第一。
飞翔者号就是被定义为最大的淘金船。
作为采矿船，别说三千多吨，哪怕是上万吨在各海洋大国面前都属于入门级的小船而已，但是如果只限定于淘金船呢……
那飞翔者号就能成为这个精分赛道中的第一。
不过不管咋个夸大，三千多吨的硬体格确实还是有足够的架子和尺寸撑场面的，雷洪汕一上船，就感受到整艘船的巨大。
只是还没等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四下打量，从船舷旁边的主舱门处便出现了一个老头。
“欢迎欢迎，欢迎美丽的天使和远到的客人上船。”
“道根叔叔，好久不见。”
玛莎赶紧迎了上去，和这位老头热情的一个拥抱和贴面礼，看架势双方可是老相识呢。
但让雷洪汕意外且惊讶的，是眼前的这位老头自己居然见过，当然也只是远远的一面之缘。
就是在黄金城，托马斯带着自己经过赌场时，自己从远处看到眼前这位老人和桑尼还有杰姆兄弟中的哥哥詹金斯一同玩牌，并只用一张4一张8，两张既不凑成对，也没可能组成顺子的情况下，愣是用同花，干掉了牌桌上的桑尼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当时雷洪汕便对这位老人精明的算计和敢于死搏的赌性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而且他还记得，托马斯介绍这位老人时特意提起过，圈里的人通常只习惯叫他老猎犬的绰号。
但是没想到，玛莎不仅能叫住对方的名字，而且从称呼和拥抱的亲昵感上，两人似乎已经认识很久了。
“道根叔叔，我来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奥布里博士，这位是雷，这次我出海任务的主赞助人，这位是他的执行副队长布莱克……”
玛莎很快向老猎犬，也就是道根老人介绍了身后的几人。
老人上来一一握手，在听到雷洪汕的名字时老人明显眉头一挑，看向他的目光似乎多了那么一分其它的含义。
“道根叔叔，非常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到你的地盘上进行调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玛莎对着老头就是一顿彩虹尾气，其主要内容就是感谢道根允许鲣鱼号进入这片海域进行海底调查。
这一点玛莎是真感谢道根老人，因为鲣鱼号是一艘小船，充其量也就是吸一下海底表面的金子而已，真正对海底造成破坏和改变海底的，还是那种大型船只。
此前玛莎和奥布里只能找之前被大型船只挖过的海域，但是那些地方基本上都已经经过一年甚至几年的时间了，做研究的自然不会满足这些数据，他们需要第一年的直观探测数据来进行研究。
只是拥有这样大型挖金船的企业、淘金队伍都无一例外的拒绝了玛莎的研究申请。
开玩笑，让一个地质队的人来现场围观自己淘金？？
且不说容易暴露队伍的核心采矿秘密，而且知道玛莎的研究方向后更是一键三连的拒绝。
别忘了玛莎他们研究的方向就是要对海底淘金行业形成一个行业性的规范，这特么的不是断自己的财路嘛！！
所以玛莎的申请自然是无一例外的被拒绝了。
但是没想到，前些日子，玛莎给父亲打电话通报平安时，查尔斯教授询问了女儿的研究进度，玛莎也没多想便吐槽的把这个情况说给了父亲听。
而第二天，玛莎就从老教授那里得知，以前父亲的老友道根叔叔，前几年刚刚拿下了一艘大船。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玛莎赶紧联系了老人，有熟人就是好办事，至少对方的抵触心理没那么强，便同意了玛莎到这片海域进行调查研究。
“小事一桩，科冒，既然几位客人来到我的船上，我先带几位看看我的飞翔者号！”
老人道根对自己帮忙这事倒并没有太在意，似乎就是在帮助自己女儿一样理所当然，而且还热情的招呼众人参观飞翔者号。
主人带客人参观自家地盘也是一种礼节，这可正中雷洪汕下怀，他正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了解一下这种大船。
飞翔者号原本是一艘建于上世纪的海底采矿船，是丑国和西方其它几国一起合作研制出的专用船舶，从技术上属于第一代的技术产品。
不过即便是第一代，属于早就该淘汰的技术，但人家好歹也是专用船舶，上面的装备在当时可都是属于世界顶尖技术水平。
而且因为是专用船，船只从设计伊始，就对水下作业方面有着很大的针对性。
除了应该有的深海高精度声呐探测设备（相对当时）外，潜水钟、水下供氧维生设备能保证潜水员达到两百米的深度进行长期作业。
还配有专用拖曳潜水器，小型载人深海潜水器这种可以达到千米级别的作业设备，甚至船上还有专门的减压舱供潜水员使用。
不过因为最早转手卖出时，那个深潜器和小型载人潜水器还属于保密状态，这俩玩意没有跟随船只一起卖出来，但哪怕就是阉割版，飞翔者号上的各种专业设备依旧是让人看着心痒难耐。
不说别的，光那个潜水钟已经让所有淘金客们眼馋不已了。
潜水钟最早就是像一口钟一样的造型，钟型的结构不仅方便建造加工，也方便海中吊装使用和增加安全性。
这玩意使用也很简单，就是将它沉入水下，然后往钟体内部注入空气，高压空气当大过外面的水压时，就开始在钟体内部形成一个气腔体，最后将整个潜水钟内部绝大部分海水“挤出去”。
这个时候，钟体内部形成的空气环境，就能让潜水员能脱下潜水服，在水下形成一个具有高压空气的干燥环境供潜水员在水下进行吃喝拉撒睡觉这些正常的生活行动。
不过潜水钟虽然简单，但对人员要求很高，主要就是人体是需要长时间的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生活。
这种潜水已经不是简单的深潜了，而是有个另外专用词来区别它：
“饱和潜水！”
这种饱和潜水几乎就是挑战人类生理和心理极限的一种严重考验，目前人类已经达到无重装防护状态下，三百多米的饱和潜水作业，而能达到这一条件的，无一例外都是精挑细选且经过严格训练的资深潜水员。
不说别的，他们的工资每天高达万元以上。
所以这种深潜员每下潜作业一次，通常工作时间都是一两个月甚至几个月在水下待着。
同时因为长时间在高压下生活，他们不管是下去，还是上浮返回，也需要经过漫长的增压、减压适应缓冲时间。
这个过程消耗的时间，也是以周，甚至是以月为时间单位计算的。
“啧啧啧，真特喵的是好东西啊……”
看着这些东西，雷洪汕流下了羡慕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