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着脸回到公司，还没休息会儿，何长宇就收到了父亲的消息，让他过去一趟。
一走进门，何春便皱眉看着他：“你今天又做了什么？”
“怎么h市好多公司的老板都打电话过来祝贺我我生了个好儿子？”
“语气怪模怪样的，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
何长宇沉默许久，没能说出自己的那些丢脸事情，只道：“没什么，一些小事情而已。”
见他不想说，何春也没有强求，换了个话题道：
“诺维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是不行，”何长宇摇头，“那个电话之后，他们就真的断绝了我们的合作。”
“即使之前一直比较顺利的其他项目，也都不再让我们做供应商。”
“几次打电话过去，都被拒接，徐贺昨天想找还在h市的迈克当面谈谈，也没见到面。”
徐贺是杜之荣辞职之后，他亲手提拔的外贸部部长。
为了挽回诺维这个大客户，也为了在新领导心里留下好印象，他主动提出了要上门去找迈克谈谈，只是最后结果有些惨淡。
何春：“…看起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换供应商了。”
“差不多，”何长宇脸色更加阴沉，“都是那个狗东西干的好事！”
如果不是吴余暗中使绊子，他们就算因为些小失误丢掉这次的订单，也不至于完全失去诺维这个大客户。
何春当然知道自己儿子说的是谁。
但他没有附和，只摆摆手道：“说那么多没用。”
“现在事情已经酿成，我们要做的，是填上公司的漏洞。”
何春虽然自身没什么管理公司的能力，但跟毕竟跟吴余共事这么多年，多少也耳濡目染学到了些。
清楚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何长宇点了点头：“我会督促徐贺他们加大拓客力度，尽快弥补上这块业绩的亏空。”
“不止如此，”何春手指重重点了点办公桌，发出“咚咚”声响，“吃过的亏不能再吃第二次。”
“理辉那边违反合同，记得起诉让他们赔钱，另外，他们的货也不能用了。”
“那款机型的供应商要尽快找好新的，避免再碰上诺维这次的事情，明白了吗？”
“已经在办了，”何长宇一屁股坐进了会客沙发里，“吴…展文秀虽然辞职，但她的那份供应商调查做的很好。”
“等新招的那个采购部长上任，我就会跟他去实地拜访。”
“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选哪家。”
何春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说完，他便没再开口。
何长宇有心事，同样不知说什么。
一时间，办公室里沉默下来。
良久，何长宇才缓缓开口道：“我刚才碰见吴余了。”
“吴余？”
何春一愣：“你怎么会碰见他？”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凝：“是在工商局？”
“没错，”何长宇好笑地翘起二郎腿，面带讥讽，“那个不自量力的废物，被我们金腾淘汰，竟然还想自立门户！”
“真是不知所谓！”
他本以为父亲会赞同自己的话。
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父亲说话。
抬头一看，才发现何春面色十分沉重。
他很是意外：“怎么了？”
何春没答话，而是反问道：“你确定他是自己要开公司？”
“当然啊，他亲口承认的。”
“再说，他一个无业游民，去工商局除了注册公司，还能干嘛呢？”
“那就不好办了…”何春呢喃出声。
对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何长宇十分不解：“到底怎么了？”
“他一个废物，注册个公司能怎么样？”
“他啥也没有，难道还真能起势不成？”
“唉…你不懂，”何春叹气，“吴余的能力远超你的想象。”
“当初金腾草创，同样是啥都没有，我都没把握能做起来，偏偏吴余一个刚毕业的应届生做到了，甚至还做得风风火火。”
“你没有跟着经历过，根本没法理解那究竟是怎样的才能。”
“嘁，我不信，”何长宇嗤之以鼻，“他区区一个二本出来的废物，能有这种本事？”
“也就是当初你和几个叔叔伯伯都支持他，他才能上蹿下跳！”
“现在公司有了规模，他还敢居功自傲！”
“不过是把给他的东西拿回来而已，他竟然就敢搞事威胁！”
“现在更是自以为是地注册公司准备跟我们唱对台戏！”
“老爹你自己说，这可笑不可笑？”
何春深深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见其脸上轻蔑不似作伪，再次叹了口气。
“唉……”
你那几个叔叔伯伯是个什么东西，我还能不知道吗？
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拿钱的时候从不手软，唯独要办事的时候，个个都做缩头乌龟。
你推我，我推你，推到最后全是烂摊子。
后来公司开始挣钱，一个个又把手伸得比谁都长，又拿回扣，又故意提高给客户的报价，两头吃把自己吃得满嘴流油。
公司一度被搞得差点破产。
要不是吴余心狠果断劝你爹把那几个叔叔伯伯开了，现在的金腾还指不定什么模样呢。
好些话在何春心里闪了又闪，几乎到喉咙边上。
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早先没个对比，他本来也没觉得吴余做下这些事情有多厉害，只以为平平常常，自己那个留学国外的聪明儿子肯定也能做到。
等儿子毕业回来接手公司，吴余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所以何春才会一直压榨吴余，连经理这个位置都不肯给他。
现在儿子真回来了，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
可意识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吴余现在已不在金腾，他的事情都成了过往的老黄历。
现在再提除了打击长宇的自信心，让他变得更加偏执，又有什么用呢？
于事无补。
无论怎么后悔，金腾…或者说他何春终究不可能低三下气把吴余求回来的。
“不管怎么样，一家新的外贸公司，也算是我们金腾潜在的竞争对手。”
何春提醒道：“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了。”
“供应商的事情要尽快解决。”
“你记得提醒一下外贸部和运营部，这段时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抢夺市场，不要给吴余起势的机会。”
何长宇心里不太赞同父亲的看法。
他觉得吴余无论如何都没有起势的机会。
可想到刚才在工商局碰上的那个漂亮女人，他又没那么笃定了。
听那些凑热闹的家伙说，是什么慧创的老板？身家过亿？
有她帮忙的话…
何长宇莫名地也有了些担忧。
他点头应道：“我一会儿就去亲自盯着。”
得查查那个慧创，看看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