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巨人的拳头被光枪打散后，竟然无法再生。
原本汹涌澎湃的水流，也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变得平静下来。
“……”
加伦愣在了原地，忘记了继续操控水元素。
“今天就到这里吧。”戴姆斯主教收起光枪，淡淡地说道。
虽然对练已经结束，但加伦依然沉浸在震惊之中，无法自拔。
莉莉娅也愣住了，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参与战斗，所以比加伦更快地回过神来。
她咽了口唾沫，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这是什么？”
“你有什么感悟吗？”戴姆斯主教看向莉莉娅。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出来……”莉莉娅慌乱地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莉莉娅的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困惑之色。
无论是第一次见到副祭和祭司的神圣魔法，还是第一次见到米拉主教的光辉神迹和艾翁主教的祝福神迹，她都有一种似懂非懂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和那些强大的神职人员之间，还存在着巨大的差距，但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修炼，总有一天，当她准备好的时候，她能够追赶上前辈们的脚步。
而这一次，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明明看到了戴姆斯主教使用神迹，也感受到了圣力的波动，但她却完全无法理解，戴姆斯主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就好像，她看到了一种完全超出她认知范围之外的力量，一种与神圣魔法截然不同的力量。
“说实话，你以前能够轻易地理解那些高阶神迹，才是最不正常的。”戴姆斯主教苦笑着说。
“所以，你这次才会感到迷茫，这也情有可原。”戴姆斯主教看着加伦，“你没事吧？”
“不太好……”加伦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摇摇头，低声说道。
他重新控制住自己的魔力，将水元素收了回来。
哗啦啦……
后院里的积水，迅速退去，水巨人也化作一团水球，回到了加伦的手中。
转眼之间，后院就恢复了原样，只是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水渍。
“比魔力枯竭还要可怕……”加伦喃喃自语道。
“我感觉，我的魔法幻境领域，好像在一瞬间被全世界拒绝了一样。”
黄金级别的魔法师，可以构建出一种充斥自身魔力的幻境领域。
在幻境领域中，魔法师自身的魔法威力会得到提升，而敌人的魔法威力则会被削弱。
当初，在探索恶魔摇篮的时候，莫里茨之所以无法直接用火焰攻击加伦，而加伦也无法直接用水元素淹死莫里茨，就是因为各自幻境领域的存在。不同来源的魔力在幻境领域中会被排斥。
幻境领域就像是大气层一样，保护着魔法师，抵御外界的侵害。
而戴姆斯主教刚才所使用的力量，却像是黑洞一般，能够吞噬一切魔法。
他并不是用蛮力压制加伦的魔法，而是直接从根源上，将加伦的魔法，彻底瓦解。
这种感觉，让加伦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赖以生存的魔法，竟然在戴姆斯主教面前，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战士、魔法师和神职人员，都要经历青铜、白银、黄金这三个阶段，才能达到‘完满’的境界。”戴姆斯主教说道。
“完满？”
“当战士和魔法师达到黄金级别后，他们就拥有了完美地履行自身职责的能力。神职人员也是如此，当主教能够熟练地使用前七种神迹后，就能够胜任神职人员的所有职责。所以，我们才会称之为‘完满’。”
完满的战士，完满的魔法师，完满的神职人员。
这就是黄金级别和主教级别的强者，所代表的意义。
“当然，即使是黄金级别，也存在着强弱之分。”戴姆斯主教接着说道，“就像你在恶魔摇篮里和在古代遗迹中的表现，就完全不同。但这种实力的提升，只是在‘完满’的基础上，精益求精，而没有跳出‘完满’的框架。”
“框架……”
“你和莉莉娅主教，都是在二十岁左右，就达到了现在的境界，但其他人却不一样。”戴姆斯主教解释道，“即使是那些出身名门的精英，也很少有人能够在三十岁之前，就达到黄金级别。就算他们真的达到了黄金级别，也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才能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完满’的境界。毕竟，他们从入门到精通，至少也要花费三四十年时间。”
从少年到中年，甚至到老年，他们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
“只有打破‘完满’的框架，才能更进一步，达到更高的境界。”戴姆斯主教说道。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加伦点点头。
“我虽然无法理解你的感受，但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戴姆斯主教拍了拍加伦的肩膀，“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提升自己的实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莉莉娅主教，你呢？你有什么感想？”戴姆斯主教转头看向莉莉娅。
“我……我还是不太明白……”莉莉娅低着头说，“我总觉得，您的力量……太危险了……”
“你是担心我过于执着于力量，成为狂信徒吧。我理解你的感受。”戴姆斯主教丝毫不在意莉莉娅的“逾越”，耐心地说道：“如果我刚才的话，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向你道歉。”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会不会因为力量太强，而迷失自我。”戴姆斯主教说道，“但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教会，为了这个世界。”
“可是……”
“莉莉娅主教，你还年轻，你还有很多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戴姆斯主教打断了莉莉娅的话，“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专注于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等你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你就会明白，我今天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好吧……”
莉莉娅虽然还是有些疑虑，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戴姆斯主教说道。
“好的……”
“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会再来找你们。”
他让还在沉思的莉莉娅不用送他，只让加伦送他出门。
“我明天再来，早上比较好，在我开始工作之前。”
“好的，我会转告莉莉娅的。”
加伦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
“大主教阁下。”
“你想问什么？”
“简单来说……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可以随意消除魔法？”
“那是最后一个神迹，裁决神迹。只有极其前其余所有神迹，才能学会的圣力运用方式。”
戴姆斯解释道：“准确地说，应该是我不允许存在的任何力量，都会受到限制。无论是战士、魔法师，还是圣职者。”
这不禁让加伦想起了中世纪地球上的“猎巫”运动。
只要被判定为“女巫”，无论是否真的有罪，都会被处以火刑。
而大主教的“裁决”，不就等于说，只要他不认可的人，都可以随意处置吗？
老实说，加伦其实更赞同莉莉娅的观点，“裁决”确实存在着走向“独裁”和“狂信”的风险。
但对于并非教会中人的加伦来说，圣职者的感悟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也就是说……没有办法阻止‘裁决’吗？”
“黄金级别以下，应该是不可能的。除非，能把我耗到力竭。”
“也就是说，钻石级别可以抵抗‘裁决’？”
“可以这么说。”
戴姆斯点了点头，低声补充道：
“希望你永远都不会有需要抵抗‘裁决’的一天。”
“……我怎么会和教会为敌呢。”
只要不与大主教为敌，自然也就不会有抵抗“裁决”的一天。
加伦听懂了戴姆斯的意思，苦笑着摇了摇头。戴姆斯也跟着笑了笑，说道：
“你毕竟是局外人，不可能永远都按照教会的指示行事。单方面的命令关系，迟早都会破裂，只有建立在合作基础上的关系，才能长久。当然，前提是双方都不希望关系破裂，而且没有外力干预。”
“您说的对……我会尽力维护我们之间关系的，我很珍惜现在的关系。”
“我也是。我个人也很欣赏你，希望教会能与你永远站在一起。”
戴姆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微微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去。
加伦关上大门，转身回到庭院，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遗迹中，他凭借着压倒性的实力大放异彩，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
就算在黄金强者中算是佼佼者，但和钻石级别之间，居然存在着如此巨大的差距。
如果连魔法都无法使用，那还怎么战斗？
当然，如果对手是钻石级别的战士或者魔法师，情况或许会有所不同。
但连大主教都无法战胜，更不用说其他钻石级别的强者了。
“……不，不能灰心。”
加伦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他从一个普通人成长到现在的境界，只花了一年时间。
无论是突破白银，还是突破黄金，他都借助系统的力量，轻松地克服了所有困难。
大主教的实力虽然如同高墙一般，但他并非无法逾越。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原计划，先提升“领土进军”和“大地束缚”的等级。
至于钻石级别所需的经验值，等以后再考虑也不迟。
莉莉娅也可以趁这段时间，专心提升“光辉”和“祝福”。
“做好我该做的事就好。”
回到后院，加伦看到莉莉娅依然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加伦问道。
“我……”莉莉娅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还是无法理解，大主教刚才使用的那种力量……”
“那是‘裁决神迹’的力量。”加伦解释道。
“‘裁决’……”莉莉娅喃喃自语道，“我总觉得，这种力量……太可怕了……”
“的确很可怕。”加伦点点头，“但这也是一种力量，一种可以用来保护我们所珍视的东西的力量。”
“可是……”
“莉莉娅，你不用想太多。”加伦安慰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等我们变得更强大了，就不用再害怕任何人了。”
“嗯！”莉莉娅点点头，眼神坚定地说，“我会努力的！”
加伦看着莉莉娅坚定的眼神，欣慰地笑了。
他知道，莉莉娅已经从迷茫中走了出来，重新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走吧，我们回去吧。”加伦说道，“明天还要早起，接受大主教的教导呢。”
“好啊。”
加伦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莉莉娅身上，后者则歪了歪脑袋。
“怎么了？”
“你看起来心情好多了，那就好。”
“我之前心情也没不好啊！”莉莉娅嘟起嘴，“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有点意外。”
“意外？”
“戴姆斯主教大人，他本人意外的……朴素和平易近人？虽然我只见了他几次，但感觉上是那样。”
“他一直都是那样。”
“可是他对神迹的见解却意外的……强硬。我以为他会更温和一些。”
“这两个又不是什么水火不容的性格。”
“是吗？”
“如果一个人坚信自己是绝对正确的，那他就会堂堂正正地展现真实的自我，不会刻意掩饰，这种不加修饰的行为，也可以称之为‘率真’。”
“啊，这么说也对。但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
“其实我也是。”加伦耸了耸肩，“但他是比我们境界更高的人，也许是我们修行不够，所以才无法理解他的话吧。”
“所以我要先成为完美的主教！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你一定可以的。莉莉娅，就算你的年龄翻倍，也比主教大人年轻得多，所以不用着急。”
“嗯！”莉莉娅元气满满地回答，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现在离天黑还早，哥哥你还能继续吗？”
“当然可以，你呢？”
“戴姆斯主教大人只教了我使用圣力的诀窍，实战练习却都是和哥哥你进行的！”
“所以你这是还有余力？我明白了，我的水系魔法也已经练习得差不多了，那这次就试试火系魔法吧？”
“不会把邻居吓跑吗？”
“把爆炸的威力控制住就行了。”
“那就拜托你了！”
莉莉娅兴致勃勃地拉开距离，加伦笑着说：“争取在晚上之前结束。”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吗？”
“不，因为我把家具都搬进来了，却忘了最重要的事——我们今天晚上没饭吃了。”
“啊，这可是个大问题！那我们待会儿一起去买菜吧！”
“好，在那之前，先专心练习。”
加伦停下脚步，望向莉莉娅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暗影。
他早已计算好躲避路线，只有他能看到的阴影在他眼中勾勒出一座迷宫。
轰！
莉莉娅脚下爆发出熊熊烈焰，将她瞬间吞噬。
原本充满水汽的后院，此刻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