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未存名字只显号码的电话,看上去很是眼熟……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的手机号码?
心里正在犹豫着,考虑这个电话他到底要不要接?
不料铃声已经停止了,紧接着又顽强地响了起来……。
也只是略着思考,忽然灵光一闪,立刻就恍然大悟。
这个电话正是孟副县长的女儿,孟沁芬打过来的。
“放假了,不在家好好做寒假作业,打电话给我,你又想捣什么乱?
我现在很忙,如果没有正经事找我,就莫要电话骚扰我了?”
马云波微笑着客气的说道,孟副县长的掌上明珠,总还要客气一些……不然她在父亲耳边告他一状,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自担责任?
“为何到现在不接我的电话,是不是哪个骚狐狸精,把你的魂魄勾走了?”
电话那边,孟沁芬嘟嚷着嘴,娇嗔地说道。
“胡说八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思量着把学习成绩搞好,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哪里来的骚狐狸,你才是玲珑可爱的小狐狸好吧?
如果没有正经事情,我这就挂电话了?”
马云波轻嗔了一句,责怪她胡说八道。
“被我说到你心坎儿上了,这就开始动怒了……想打电话和你交流感情,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
“你一个屁孩子,和我有什么感情交流?
别成天胡思乱想,想这些无头精怪的有的没的?再见!”
说完之后,他正想挂电话,只听见电话那头……有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姐,你在和谁通话?”
“还能是谁,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负心汉呗?”
虽然声音很低,却让他听得一清二楚。
“别……别……别挂电话,我这次是有正事找你,才没有闲工夫拿你寻开心?”
孟沁芬痴怨地说道,神情很是焦急,进行了及时的阻拦。
马云波没再吭声,想听她到底有何正事找他?
“说你是头蠢牛你还不高兴了,大叔,你醒醒吧,从来就没人敢轻易的挂我电话?
本美女貌美如花,渣男们只会被我惊艳到痴傻,到最后臣服在我的石榴裙下?
不和你开玩笑了,我现在真有正事找你?
我和我弟弟,现在正在我大伯家,我妈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让我给你带来了许多的礼品,说必须亲自交到你的手中?
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我在这里等你,超过时间,本小姐绝不恭维…再…再……再见!”
说完之后,电话那头孟沁芬主动挂了电话,看来她的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云波哥,刚才是谁打电话给你?”
姚美芝很不放心,把头伏在靠背椅子上,够着头关心地问道。
陆副镇长虽然没有吭声,也全神贯注的望着他,露出了询问的神色。
“是孟副县长的女儿打给我的,她现在人在祥福村她大伯家,说她母亲有什么礼物送给我?
让我过去取一下,她父亲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不好把她轻易的得罪。”
马云波回过头来,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们一眼,做出了一番解释。
这可是天下奇闻,一个副县长,反过来给下属镇长送礼?
二女都惊奇的望着他,瞪大了美丽的双眸,想从他那张帅气的脸上找出答案?
“这可是天下奇闻,我还是第一次听过?
孟副县长的女儿,已经到了青春期……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她是不是看上了你吧?”
陆文雅实在忍不住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别胡说八道,一个小屁孩,懂得什么是爱?”
马云波轻怼了她一句,吓得她没敢再吭声。
“程岗,调转车头,去祥福村郭庆伟家?”
马云波回过身去,关照了程岗一句。
程岗轻点了下头,手中不停运作,转过方向盘……来了个急转弯,险些跟车后的轿车相撞……幸亏他反应迅速,及时的躲了开去,与后车擦身而过……。
“你想死了,这么赶着去见祖宗八代,连年都不想过了……想见阎王爷你莫要害人?
会不会开车,这么窄的公路你也敢掉头?”
那辆车的驾驶员吓出了一身冷汗,把车停下来打开车窗,对他进行了恶毒的谩骂。
程岗自知理亏,并没有和他搭话,凭他高超的驾驶技术和判断能力……根本不可能与他的车辆相撞……但其他人有没有这种本领,也不是他此时心中所想?
“对不起,让你受到了惊吓?”
他想了想,还是把车暂停……打开车窗,和他说了声道歉的语言。
然后打起精神,踩了下脚下的油门,迅速地离开了交叉点……向前方奔驰而去……。
祥福村卧在青黛色的山坳里,一条银溪绕村而过,溪边野菊开得星星点点。
灰瓦白墙的屋舍错落有致,屋檐下挂着红椒黄玉米,像一串串凝固的霞光。
清晨薄雾未散时,整个村子浸在牛乳般的晨雾里,只听见几声鸡鸣犬吠从雾中飘出。
远处梯田层层叠叠,新绿与金黄交替,顺着山势铺展到云端。
村口老樟树枝繁叶茂,树下几位老人摇着蒲扇闲话家常,孩童们追逐嬉闹的笑声惊起了竹丛里的山雀。
山风拂过,带来松针与野果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湿润气息,让人心里熨帖得很。
夕阳西下时,炊烟袅袅升起,与山间岚气缠绕,整个村子便成了一幅温润的水墨画卷。
“………”
把车停到了村口路边,不受他人影响的地方,车门打开了,两男两女从车里面走了出来……。
经过一路的打听,终于来到了郭庆伟家的门口。
三间土坯垒起的草房静卧在山坳里,枯黄的茅草屋顶几处塌陷,露出黑黢黢的椽子。
两边厢房屋门朽坏,糊窗纸早被风雨撕成了碎片,黄泥墙皮大块剥落,露出里面掺杂的麦秸。
院子里荒草没过膝盖,几只麻雀在墙根下啄食着什么。
正房山墙裂开的缝隙像蛇一样弯弯绕绕,最宽处能塞进半只手掌,风一吹就发出呜呜的声响,似有冤魂在里面哭嚎。
斜阳穿过裂缝,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光带,照见墙角蛛网蒙尘,梁上悬着的旧灯笼只剩骨架。
忽听吱呀一声,西厢房破门被推开,一位佝偻的老汉手举拐杖挎着竹篮从里面挪出来,篮子里装着刚挖的野菜。
他抬头望了眼正房的裂缝,浑浊的眼睛里滚下两颗泪珠,颤巍巍摸出怀里的粗线,想往裂缝里塞,线太细,风一吹就断成了几截。
屋脊上突然跳下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猫,蹭着他的裤腿喵喵叫,他蹲下身,从篮底摸出块干硬的窝头,掰了一小块喂给猫。
黑猫叼着窝头窜进东厢房的草堆,老汉望着猫消失的方向,缓缓坐在朽坏的门槛上,把脸深深埋进布满污垢的围裙,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围裙里渗出来,与风声搅在一起。
看到这种凄惨的状况,马云波和程岗……他们,都流下了伤心欲绝的同情泪水。
“就是这样的人家,竟然还有人存心不良,想从他的手里,把低保户名额夺走……我实在是搞不懂,难道他们的良心,全部被狗吃了?
看来开年过来还得加大力度,让这里的百姓们,尽快的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马云波噙着眼泪,说出了心底的感叹声。
“云波哥你不必自责,这是历史遗留的问题,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其他人并没有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只知道利字当头。
说穿了都是穷字害的,自己都生活不下去,哪里还有闲心来照顾他们?
弱肉强食这是自古的定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出改变?
你自掏腰包的十万元救济款,足够他们家,度过好几年幸福的晚年?”
姚美芝上前轻拉住他的手,含着眼泪动情的说道。
“是啊,不下村亲访,怎么也看不到,这里老百姓的凄惨状况。
比他家还穷的人家,每个村都有好多户,甚至有人家干脆住进山洞里……用篱笆门挡住山风……毒蛇猛兽的侵害就行,过着半饥半饱粗茶淡饭的穷苦日子?
有些干部只知道尸位素餐的混天过日,拿着国家赋予的薪酬,外加一些公款……在镇里面胡吃海喝。
他们自认为人各有命,凭他们也无力回天,而他们所过的惬意生活,这是苍天赐给他们的。
至于其他事情,自认为这是闲事,他们也无权干涉?
……只要自己认真过好每一天,最后不犯大错就行?”
陆文雅拉住了他的衣角,含泪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自从她来到了这里后,改变了自己的心性,并不全是被他的英俊所迷……而是在他的身上,有太多光辉灿烂的闪光点……还有他那一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菩萨心肠……待在这样的男人身边,一定会受到他的熏陶,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他彻底的感化……。
他并不是圣人,更不是天上的神,只因为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管辖下的穷苦百姓……。
有这一点这就够了,他可以为之……做出奋斗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