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书韫这会也免不得沉浸在获奖的欢喜中。
随着一等奖和特等奖的公布，年会在一曲交响乐中宣布结束。
与会的人有序离场，自然是要到四楼好好联络一场。
人很多，为了省事，依然是自助餐的形式。
大家自行取餐用餐，晚宴很自由。
裴然取了两杯红酒，一杯给到邓书韫说：“明年直接来拿走特等奖。”
“看你的了。”邓书韫和她举杯相碰，笑着一饮而尽。
“我也要敬邓总一杯。”李物端着酒杯过来，“希望能和您共赴未来。”
邓书韫换了杯酒，“努力努力再努力。”
易楚涵见状也跟着做出表示，“大嫂，我敬你，谢谢你把力元做的那么好。”
邓书韫摆摆手，对她说：“你我不必如此，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裴然心里诽诽，易楚涵这女人年纪也不小了，连戏都演不好。
邓书韫和裴然视线碰撞，明白对方的意思，还得找人，把自己引荐到天盛高层那边去。
李物也要跟着去，被易楚涵拉走了。
张百鸣见邓、裴二人过来，赶紧找来服务员，重新取了一杯酒：“邓总真是深藏不露。”他小声提点，“我们高层领导还特地打电话来要您的信息了，力元真是有你万事齐啊！”
张百鸣是真的高兴，他是最初的牵线人，被高层看到，也证明了他有眼光。
邓书韫回敬说：“全靠张总提携，知遇之恩，没齿难忘。”
张百鸣明白邓书韫话里的意思，力元的好处还是不会少了自己。
裴然眼见着已经微醺的冯尚正在过来，怕是又要纠缠邓书韫一番。
裴然好奇道：“不知力元被哪位神仙看对了眼，张总可要指条明路，我们一定供起来。”
张百鸣看向一旁正与冯尚纠缠的邓书韫，和裴然打起了哈哈，“只要自己清风霁月，神仙自会入门来。”
这狐狸还怕自己截了他的胡？笑说：“邓总说了，今晚增到多少资，直接百分之十算，我可都想好和您五五分了，若是邓总直接出马，你我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张百鸣笑眯眯说：“和裴总监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畅快。”
张百鸣低声与裴然说了个名字。
裴然与他相视一笑，她扫了一眼，竟然看到了天盛北城的老总正和梁君月交谈，姿态和言语毕恭毕敬，倒像是低了梁君月一级。
她好奇问：“领导身边的美女又是何许人也？”
张百鸣把知道的说了出来：“洪森林董的外孙女，手握洪森30%的股份，大概率会是洪森的接班人。”
果然是富家女，裴然想。
张百鸣和裴然正常交流。
另一边的冯尚却是要粘到邓书韫身上，女人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扑鼻，冯尚借着几分酒意，连邓总都懒得叫了。
“书韫，你总能给我惊喜，我真是被你的风采折服。”
邓书韫最是厌恶他的毛手毛脚，稍稍退开，给自己加了点酒，客气说：“有感而发，没让冯总失望就好。”说罢举杯要敬他。
冯尚一口喝完，邓书韫又拿过酒瓶给他给倒酒，想着如何摆脱他的纠缠。
余光中看到裴然和张百鸣已经往一旁快步走去，心中了然。
冯尚到底只是个经理，天盛里头人才济济，真到了大领导面前，他也不过是个小丑。
邓书韫温言慢语，坚持不去驳他面子。
冯尚真想把人揽到怀里……
程贺就守在包厢门外，江华阳出来后，马上给他按下电梯。
江华阳在里头什么酒都喝了几口，倒不是醉，只是喝的杂，头有些痛。
他下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
“江总，车上备着解酒药。”程贺说。
江华阳撩起眼皮说：“不必。”电梯门关上，程贺按了负一楼。
江华阳突然抬手，按下四楼。
这部电梯需要单独的卡片，专人专用，江华阳让程贺先去办件事。
程贺眸光微闪，闻言应下。
江华阳自行走向晚宴大厅。
他挥手让程贺去办事，程贺提醒他说：“司机一直在下面候着您。”
江华阳狭长的眼中波澜不宁，嘴唇微抿，多了丝阴沉的意味。
他多少年没见到邓书韫了？
嫁人生子，继承家业，过得风生水起的样子，比从前还要光彩照人。她变化很大，让他有些看不透，应该说，他从未看透过这个女人。
江华阳神思有些恍惚，他惊讶于她与天盛合作两年来，他都没有见过她。
好嘛，让她舒服了两年，从现在起，就是她吃苦头的时候。
江华阳噙着抹冷冽的微笑走入宴会厅，没有和任何人打过招呼，梁君月率先发现了他，像是有所预见般，她警惕的看了周遭一眼，没有邓书韫，心下才安定几分。
她扬着得体的笑容迎过去，轻声问：“怎么突然过来，不是说没时间就不来了。”然后松了口气说：“我外公刚走，不然肯定要抓住你盘问，我不想他知道太多你的信息。
江华阳声音平淡：“长辈也是关心你。”
梁君月眼神一僵，江华阳避重就轻的回答，显然已经不喜。
她笑笑说：“要不是你来，我也是要回去了的，人太多，吵得很。”
江华阳嗯了一声，视线往宴会厅的人群找去，梁君月站在他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裴然一直关注着梁君月，很快也看到了江华阳的到来。
视线相碰的那一刻，裴然心跳一窒，男人眼神却并未停留，掠了一眼就看向了别处。
裴然暗暗叹气，内心挣扎一番后，还是抬脚走向那头。
她知道江华阳背景深厚，高不可攀，内蒙一行更是清楚，他手段狠辣，可是这样的人物能遇上不容易，就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她也愿意拉下脸逢迎。
冯尚眯着眼得寸进尺，不时贴上邓书韫的脸与她耳语，邓书韫忍无可忍，按下电话，手机铃声响起，她退开说：“冯总抱歉，我接个电话。”
邓书韫抬头的一瞬，四周灯盏似是层层碎裂，绽出摄人的光芒，四下突然静谧无声，她脑子一白，眼中瞬息万变，四季飞扬，快速转换……影影绰绰的人群中，她无力的按下手机，铃声不再。
她看起来与之前无二，其实心乱如麻，人已经失去了动力。
她颓然的放下手臂。
冯尚疑惑：“接吧，怎么挂掉了？”
邓书韫无意识摇摇头，“嗯，彻底断了。”她眼含笑意的看着冯尚，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光。
冯尚被她的眼神吸了进去，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我脸上有东西？”
邓书韫绽出释然的笑，“冯总的眼睛都快粘到我身上了。”
冯尚神经一麻，这女人真想勾人，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人失了魂魄。
他直勾勾的望着她，按耐不住要揽上邓书韫的腰，邓书韫灵活避开，颈上的红色围巾落到冯尚抬起的手臂上。
冯尚微怔。
“这围巾质感很好。”邓书韫伸手取了回来：“冯总要是喜欢，我可以送您一条。”
她转了话题，“好了，我得找张总小叙一番。”她心下自嘲，撩拨个男人有什么难处，她又不是不会，邓书韫径直转身离去。
张百鸣还在惊讶自己领导脚步匆匆的往门口走去，见到那个男人后，明白了一切。
江华阳身姿挺拔，面容清俊，周身西装剪裁极佳，更身段显修长高大，华贵倜傥，眸中带笑的望着梁君月。
他不自觉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就要端着酒杯过去露脸。
却被匆匆赶来的邓书韫拦住了：“张总，什么事如此着急？”
张百鸣说：“大领导突然来了，我得去敬杯酒，邓总你随意。”说罢就要离开，见到裴然比他先一步凑了过去，貌似早就相识。
他目光回到邓书韫身上，笑了，“力元能人辈出啊，我真是小瞧了你们。”
他邀请说：“邓总正好，一起去打个招呼吧，裴总监已经在那了，大领导赏脸的话，力元以后哪里还会缺钱。”
邓书韫没有跟着张百鸣的视线看过去。
她说：“多谢张总，我就不去打扰了。”
邓书韫顿了几秒，又道：“我最后敬您一杯，感谢您这两年的帮助。”说罢把杯中酒灌下，可惜，这样利益同当的合作伙伴，今晚就要失去了。
张百鸣点点头，不再与邓书韫客气，快步走了过去。
路过冯尚的时候，他叫上了冯尚，提醒说：“别只顾美人恩，忘了前途。”
冯尚跟着张百鸣的背影看去，酒都醒了大半，赶紧拿了杯酒跟上去。
邓书韫更急，放下酒杯，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微笑着快步走出宴会厅，连裴然都没发现。
唯有梁君月一直凝着她的动静。
邓书韫脑海里漫出悲凉的记忆，她走出酒店，扬手扔掉了围巾，售货员告诉她红色旺中女，也不知后头跟着的是福还是祸。
江华阳端着温润的笑，眼底幽深如潭，只剩下最后那抹耀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