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主动弯下腰身，让辛瑶的手落在了他的头上。
辛瑶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她狠狠揉搓了几把。
动作熟悉的差点让冥夜又落下泪来。
“现在还觉得是梦吗？”辛瑶收回手，看着他问。
他摇头。
一双桃花眼似是浸过水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波光。
嘴角的弧线越发灿烂。
看起来傻的不行。
“都是元婴境的强者，瞧你那傻乎乎的样子。”辛瑶笑骂了一句，但眼神却写满了动容，“本来还想瞒着你们的，竟然这么快就被你认出来了。”
“因为是师尊啊。”冥夜脱口而出。
辛瑶心尖颤了颤。
过去小冥夜可不会说这种话。
这些年。
他也变了不少啊。
她心中感慨万分，同时也不忘说：“别光顾着笑，你刚才怎么回事？”
冥夜不以为然：“只是看见师尊太激动了。”
“就这样？”辛瑶不太相信。
他刚才的样子，像极了道心不稳导致的力量失控。
她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可对一个拥有元婴境修为的大能，哪怕是体质特殊如他，也断不可能只因为太过激动，便出现这种情况。
“毕竟已经过了五百年零二十三日了呢……”冥夜低喃着。
辛瑶震惊：“你竟记得这么清楚。”
冥夜的神情恍惚了一瞬：“怎么可能不记得，师尊当年最后一次前往中域，便一去不返。那一日你临走时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单是那一日，陪伴师尊的每一天每一刻，他都无数次梦见，无数次回忆。
那是他这五百年来唯一的寄托，也是支撑他没有疯掉的支柱！
“有人说你死了，可你是师尊啊，你只是失踪了而已，怎么会死呢？我从没有相信过那些话，如今，终于被我等到师尊回来了。”
一切都这么不真实，甚至让他忍不住心生恐惧。
仿佛又是一场梦。
一场和过去五百年来一样，做过无数次的梦。
梦醒时，美好破灭，只有无尽的冰寒和寂寥。
辛瑶张了张口。
有些生涩地吐出一句：“抱歉……”
“只要师尊回来就好。”别的他一概不求，“只是师尊的样子，和过去好像不一样了。”
“岂止是好像。”她连肉身都换了一具。
“之前在中域遇上了一点意外。”她没详说，毕竟抢夺异宝结果意外让自己陨落这种事，说出来实在有些丢人。
“这具身体是我的转世之身。”
“转世……么？”冥夜唇角的笑顿时淡了几分，桃花眼中有戾气浮现，却又在发现师尊看着自己时，当即将心中翻腾的暴虐压下。
他可不想让师尊担心。
“不愧是师尊，这么多年过去，师尊的喜好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连挑选的这具转世之身，也是如此特别，没有变过呢。”他赞道。
辛瑶懵了一下。
她的喜好很特别吗？
她想了想，没想起来。
“呵，某种方面来讲，他说的倒也没错。”不知何时突破她识海封锁的器灵，忽然出声道。
似乎是知道冥夜抱她的原因，它竟也不似之前那般生气了。
“什么意思？”辛瑶狐疑道。
器灵脱口而出。
“你这四个徒弟，一个半魔、一个半妖、一个半精灵，还有一个黑暗与光明杂交的品种。要什么有什么，就是没有一个正常的。足以见得，你的喜好有多特别。而你现在这具肉身，跟纸糊的一样脆，却能承载你强大的元神。可不正印证了他的话吗？”
辛瑶原本没觉得，可被它这么一说，再一回想。
好像还真有点不太对。
不过……
她眸光一闪，凤目中掠过一抹危险的暗芒。
“他们可没有参与当年的夺宝，你又是从哪里知道我有四个徒弟，而且还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的！？”
这不是辛瑶第一次在佛莲身上嗅到可疑的味道。
一次是误会，两次是巧合。
可三番四次，只能说明这东西绝对有问题。
曾经萌生过又被她压下的某个念头，再次复苏。
辛瑶低垂下眼眸，盯着光洁的手背，目光幽幽，似暗藏着无尽的风暴。
识海中有短暂的安静，随即她就听见器灵的声音。
“自然是因为你。”
它理直气壮，底气十足。
“本器灵和你元神相融，你的记忆就藏在元神中，本器灵如果说一点也没看见，不知道，不清楚，你信吗？”
“你这女人到底在猜疑什么？”
它很不爽，在辛瑶识海中一顿输出。
“怕本器灵报复你？本器灵真有此心，之前就让你被狗杂碎打死算了，何必浪费力量救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本器灵都没和你计较，你毁了我身体的事。以德报怨，结果好心没好报，还要被你一次又一次猜疑。”
它似乎气狠了，连声音都在发抖。
“你无情、无义、没有心！”
辛瑶眸光闪了闪，犀利提醒：“你戏演过了。太激动，话太多，太假。”
器灵顿时卡壳，接着语气突然上扬，透着一股莫名的雀跃和兴奋。
“看不出来，你这么了解本器灵。是不是偷偷关注本器灵很久了？”
辛瑶：“……”
她只是有脑子。
见她不说话，器灵似乎也觉得没趣。
“反正本器灵已经解释过了，信不信都随你。你只要记住一点……”
它停了下，以一种认真到近乎严肃、郑重的口吻说。
“我不会害你。”
可承诺这种东西，辛瑶早就不信了。
别人的嘴，骗人的鬼。
尤其还是这种处处透着可疑的东西的承诺，更加不可信。
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直觉和判断。
这个佛莲必定藏有猫腻，但至于是不是她所想的那种可能，她暂时还无法确定。
先留着，弄清楚再说。
心中有了谋算，辛瑶就移开了眼，不再抓着它不放，对那句承诺更是理都没理，更别说回应了。
她定了定神，刚要去看冥夜。
可脸颊却突然传来一股异样的触感。
她一低头，才发现竟是冥夜的手。
“怎么了？”她问。
冥夜缓缓收回手指：“师尊终于又说话了呢。”
辛瑶挑了挑眉，有些不解。
下一瞬便听他道：“真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这一声轻喃像是刀狠狠刺在辛瑶心口上，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冥夜，我还活着。”她一脸认真地说，“你不用害怕，不用惶恐，我不会再消失不见了。这是我的承诺。”
她从来都是一诺千金。
“刚才隐瞒你，也只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前世我结下了不少仇人，一旦被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他们不会给我成长的机会，只会竭尽全力抹杀我！”
担心他会误会，她又解释了一句。
“不告诉你，不是怕你会往外说。只是人的嘴守得住秘密，身体、眼睛却守不住。所以我才会隐瞒下身份，只以峰门小师妹的名义与你相认。”
“不过既然你已经认出我来了，那这事也没必要再瞒着你们。”
冥夜眼皮一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