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停世界。
德莱厄斯倏地侧开身子，扑棱翅膀闪到高空，一脸惊奇地看着来者。
“这才不见多久，你的枷锁就破了？”
柳明汐翘起嘴角，黑眸一凝，夺身而出，迎面直击。
德莱厄斯诧异地挑起眉毛，轻松握住柳明汐冲过来的拳头，却见他邪魅一笑。
“想打？行啊，陪你奉陪到底。”
话音刚落，窒息恐怖的气压就从空而降，阴冷的气息覆盖了整片空间。
柳明汐的手轻轻一晃，眨眼间一只棕色的画笔就浮现于手心里，无数凛风席卷而至，旋转在她周围，携带着琉璃光彩，迸发出惊人的光芒。
“正好，我想问清楚一些事情。”
刹那，凛风剜着对方的冷息而杀去，德莱厄斯眼中划过一丝震惊，不过他压根不放在眼里，其背后的翅膀轻轻一振，掀起的风息就震碎了这股凛风。
却在下一刻，柳明汐的身影就闪到德莱厄斯身后。
“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在我出生那时就在我体内？”
德莱厄斯轻轻一笑，煽动翅膀往高空再升高一些，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我说过了，我是魔王德莱厄斯，不属于你们这个世界，至于你后面那个问题……”
他理直气壮：“不知道。”
柳明汐愣了一下，下一秒，手心中的画笔脱手而出，掠飞袭去。
“时猗呢？”
德莱厄斯微微侧开头，动作极其傲然，这只画笔仅仅岔开一点，擦着不到耳边几毫米而离去。
“走了啊。”
柳明汐手中再次握住回归的画笔，皱眉问道：“走了？什么意思？”
德莱厄斯耸了耸肩，抱着双臂，态度很是倨傲，“字面意思，离开这里了。”
柳明汐深深看了德莱厄斯一眼，又移开视线，望向天空中高高挂起的温阳。
“去外界了？”她问，“是我的身体？”
“是。”
柳明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去做什么了？”
德莱厄斯勾起笑意，咻的一声，身影遁走。
下一刻，出现在柳明汐面前，直视着她。
“还用问，可怜你这个小家伙，心疼了哦。”他撇撇嘴，“去救你的老师了。”
“……为什么？”
她感到不解，“她不是说只有我能救他吗？”
德莱厄斯嗤笑一声，身后的翅膀都在一抖一抖的。
“天真，就你一个才主神级别的？能救回？别说主神，至高都未必。”
他忽然瞥向柳明汐，笑意一凝，“等等，你没成神说什么？！”
德莱厄斯仔细瞅了瞅柳明汐，又深深打量一遍，斟酌一会儿，才肯定道：“没错啊。”
他才反应过来，怒瞪了柳明汐一眼。
“你耍我呢？”
柳明汐语气无辜地说着：“我也没说我成神啊，你自己想多了。”
德莱厄斯恼怒道：“那你一出来就开打？！”
柳明汐理直气壮：“我憋屈了打一下不行？！”
德莱厄斯气极了，憋出一句：“Fuck you!”
柳明汐表示听不懂毫无攻击性，“之后呢，你们为什么选中我？或者说是时猗，她为什么这么看重我？哪怕要亲自布局，也要试炼我？”
德莱厄斯幽幽说道：“哦，谁知道呢，当初我都想吃了你，可她偏偏要保下你，还做牛做马。”
柳明汐不解：“吃了我？”
“当时你体内的能量很强大很纯粹，就是你在门后世界看到的那个能量，连我们都无法解析的，像是被抹除的存在，虚无缥缈，不是神明，也不是神秘，我们都猜不透。”
柳明汐的脑海里忽地划过一片记忆，“你们说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你们为什么会困在我体内？”
德莱厄斯冷冷瞥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我本来还想问你为什么把我们困在这里。”
柳明汐是真的疑惑了，“是我困的？”
德莱厄斯说：“意思差不多，或者说是那个能量，其实就是你的一半灵魂，则另一半融合了我和时猗的力量，最终成为了现在的柳明汐。”
柳明汐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始终不解：“它变成了我？然后，我把你们困住了？”
“它先把我们困住了，再把你困住了，然后再变成了你。”德莱厄斯说着说着也不确定了。
柳明汐脑子一团浆糊，心道：我需要时猗……
德莱厄斯妥协了，他看出柳明汐在想些什么。
“好吧好吧，我也不清楚，魔王是从不考虑这些的，你等她回来再说。”
柳明汐沉吟片刻，“她什么时候回来？”
德莱厄斯陡然抬起头，望向湛蓝的天际。
“时间在这里是不存在的，我们无法感受到过去了多久，而且你也无法解析这片空间的时间定律。”
“什么意思？”
“额，相当于外界过去了一秒，这里可能就过去了一年……”
柳明汐大惊失色：“什么鬼？”
德莱厄斯完全失去了傲然魔王的形象，苦苦思索：“不知道啊，也许外界几分钟，这里也几分钟。”
柳明汐忽然想到，“那之前我意识沉沦的时候，是待在这里吗？”
德莱厄斯终于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我还特意把你送回了你之前的时间，好好体验一回童年时光。”
“这里能进行时间穿梭？”
他摇摇头，“不是，这里是回忆，在你脑海里面的，属于曾经的时间线，就像做梦一样。你之前的昏睡其实是在一天或者一星期里重新过了一遍你的回忆，就像刚刚的门内世界，可以说你已经活了很多次的柳明汐人生。”
“但是我忘了，这有什么意义？”
德莱厄斯笑说：“这怎么没有意义，我可是看你哭哭啼啼好几次了。”
柳明汐涨红了脸，愤愤地暗骂几句。
德莱厄斯收起了逗弄的心思，总算正经起来。
“每一次的回忆，都是重新经历了无数次生命。你成长了，或许你看不到，但是我们都在看。”
柳明汐恍惚了一下，刚刚张琮云也说过这样的话。
“我……没能明白。”
德莱厄斯的目光直视着柳明汐，是从未有过的淡漠肃穆，莫名让柳明汐心神一震。
“这场玩笑该结束了，柳明汐，你的时间到了，你是时候该去做你的事情了。”
柳明汐蹙起眉头，实在没理解德莱厄斯在说些什么。
“你成神的最后一步，就是打破这个埋住你一生的空间，走出这里，去迎面未来。”
这一刹那，柳明汐怔住了，那从没愈合的心口再次被撕开。
她呆呆地开口：“你是说，这里的回忆全部都要……打碎？”
德莱厄斯睥睨着她，“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