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禀已经来不及想其他，正要对赵桓行礼。
赵桓一把拎起长刀，重新挎回腰间。
“王大人，如果你不想找麻烦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如此。找个能说话的地方，我们再继续聊聊吧。”
赵桓手里正擒着金牌，所以哪怕王禀就是全套礼节加对自己的问候，赵桓也是一丁点都不慌。
王禀连忙对赵桓做了一个恭迎的礼迎之式。
“请跟下官来。”
赵桓走了几步，出乎王禀意外的又停了下来。
王禀生怕自己哪里怠慢了这位真·天王老子，有些口干舌躁地看着赵桓。
“我领云中军自太行群山驰援太原，他们都是弩车阵好手。”
“快、快放行，给云中军众人安排营地。”
王禀闻言立马知其意。
“好酒好菜犒赏一下三军将士，他们都辛苦啦！”
赵桓挥手打断王禀。
“云中军战时军中禁酒，规矩自有沙场老将约束。王大人心系太原城安危，情有可原。也不必专门腾地方，给出战时营地位置即可。”
王禀一听赵桓并不是来战场观光，反而比他还务实，连忙朝那位将领吩咐下去。
……
两人一来到王府后院会客之所，王禀终于放开嗓子高呼了一声官家，开始认真地做起朝拜的全套活。
赵桓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来了一口。
“好茶，王大人家的茶真香，以后他日再会好友，可以自豪地跟朋友们说，这是朕亲自品鉴的。”
王禀已经潸然泪下。
“官家受苦了，官家不是在汴京，何以亲身如此至太原？”
赵桓这会风尘仆仆，也没搞特殊跟着云中军，一天饿二顿。
他最近还老是缠着乾娅老婆学刀法，试图先探探乾娅老婆的深浅。
一双大手磨得皮干皲裂的，除了脸蛋，其他造型真的跟个军中糙汉子没啥两样。
“唉，不提也罢。”
赵桓朝王禀摆了摆手，嘴上一点也没停。
“朕先随种师道一路追杀完颜宗翰，后为了给太原争取时间，与金人哨骑大战不少百场。郭药师一直在祸祸沿途百姓，朕救民于水火。终感身单力孤，恰逢昔日怨军一部。孤身叩寨门，收于麾下改号云中军。”
赵桓吹起牛皮来，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甚至非常想问一句当事人王禀的感受。
朕这经历够不够江湖，燃不燃？
赵桓有云中军打底，王禀此刻又没有相应的信息匹配，听完赵桓这一段，王禀已经心服得五体投地。
“官家可坐镇太原居中指挥，大破金军！”
王禀有了这根主心骨，大大地松了口气。
“王大人，你也已经以为我大宋无敌天下了吗？”
赵桓放下茶杯，开始疯狂输出。
“你在太原打造的封锁线，是在圈羊嘛？”
赵桓根据纲哥的《汴京守备制金录》，开始有理有据地狂喷起来。
“拒马桩不入土五寸干摆在那里，你是不是认为金人已经挥不动刀了？”
“我来告诉你吧，种师道此刻的大军，面对完颜宗翰的西路大军，也只能紧紧尾随咬住。金人断然是不敢掉头攻打种师道部，可是你前路的堵截就这样，你认为完颜宗翰会对你客气？”
赵桓想到进太原城时看到的情况，继续火力全开。
“你告诉我太原有个战时的样子吗？城门全开，你是不是觉得你王禀天下无敌，完颜宗翰不敢进城？”
赵桓愤怒地把刀拍在桌子上。
“此刻的太原，在完颜宗翰的眼里，就是一个敞开大门的粮仓。你孤守太原如此之久，战未胜，岂可如此玩忽职守？”
王禀被赵桓这一条条数落下来，额头上冷汗连连。
赵桓这真的是把自己给骂醒了。
王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汴京那边传来的胜利大喜给冲昏了头脑。
这些日子，他确实开始大意，有些飘飘然。
“你是何人，敢如此狂妄数落家父？”
赵桓的声音略大了点，招来了一个愣头青。
他一脸不爽地看着赵桓，看到赵桓那副落魄样，忍不住直翻白眼。
一个军卒，真是胆大包天。
王禀还没来得及认罪呢。
突然被自己的小儿子一打岔，气得一脸的酱红。
他王禀错便错了，需要这小兔崽子来出头。
还敢对赵桓如此大不敬。
王禀被坑爹的愤怒上头，一巴掌将儿子直接扇飞。
“混帐玩意，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小家伙被老爹当场打懵逼了，他抱着脸想哭又不好意思哭。
赵桓看得在心里失笑，王禀真是想太多了。
自己怎么会跟一个小家伙一般见识。
“王大人，怎么把当着外人的面打孩子呢。你知道这会在孩子的心里留下多深的创伤，他会有多痛苦吗？”
赵桓一脸热情地将呆呆立在原地的小家伙拉过来，并开始关怀起来。
小家伙本来还努力坚强，不想哭。
被赵桓这一安慰，“哇”的一声，眼泪水再也止不住。
赵桓继续宽慰起王禀的小儿。
“你看看，令郎这身衣着已经是秀才公了吧。”
赵桓看着趴在桌子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子，继续加大力度。
“年少有为，多青年才俊啊！刑罚不上士大夫，更不用说令郎可是秀才，见官都可免礼。”
王灿越听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不明白，赵桓明明句句都为他好。
可是他怎么越听越委屈的那种！
王禀呆在原地，差点裂开。
官家，官家好像有点损呐。
再说下去，王禀都有些害怕自家的小儿子，会不会抄起那把赵桓的刀，和他拼命。
“小子，别哭了。好好读书，以后争取做一个比你爹更大的官，到时候你就天天使劲地折腾他。”
赵桓拍着王灿的后背，为他打气加油。
王灿抽噎着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赵桓。
“我王灿终有一日，必将金榜提名，拿状元！”
“好，这才是男子汉。要发奋图强，争取早日超过你爹。”
赵桓拍了拍王灿略显单薄的胸膛。
“你小子肯定挑食，咋长得一点也不爷们。”
赵桓把自己的胸膛敲得砰砰作响。
“读书也要有一具好的身体，要不然怎么能接受得了圣家之言。”
王灿经过赵桓这番开导，一脸崇拜地看着赵桓。
他觉得赵桓是真心为他好。
王禀则在一旁想开口，又不敢多嘴，显得有些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