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雪背负双手,在御书房内踱步几回合,有些好笑的看了地上的齐霖一眼。
“油嘴滑舌,朕哪里圣明了?不过是摘你的果子而已,起来吧,朕恕你无罪。”
齐霖脸色古怪的看了姬如雪一眼。
油嘴滑舌?摘我果子?这是要开车啊!
但他可不敢有所表露,毕竟在姬如雪眼里,他只是个太监。
一旦暴露自己二弟还在,单凭这二十年的贴身伺候,自己也难逃一死。
这一刻,齐霖心中打定主意。
一定要让这女帝看到我的价值,让她离不开我!
到时候就算暴露,也能多一个退路。
“谢陛下!”
齐霖乖乖站起身,再次吐槽了一下这万恶的封建礼仪。
关键自己怎么就适应的这么自然呢?看来也就是个狗腿子的命啊!
姬如雪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齐霖,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太监胸中还有如此韬略?
难道是在藏拙?
宫中关系错综复杂,行事当得小心翼翼。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藏拙也可以理解。
那为什么现在又不装了?
“计策不错,但你在宫中二十年,难道不知道,宦官不得干政?”
“蛊惑帝王,设计朝臣,这随便一条,可都是死罪啊!”
姬如雪轻轻开口,却声如寒冰。
齐霖双眼一黑。
这疯婆娘,今天就非杀我不可吗?
士可杀,不可辱,爷们跟你拼了!
双腿一软,齐霖再次跪倒在地。
“陛下圣裁,小人只想先陛下之忧而忧,后陛下之乐而乐!”
“若陛下觉得小人有僭越之嫌。”
“愿为陛下死!”
说完齐霖抬头看向姬如雪,一双眼眸充满诚恳,还有粉身碎骨的觉悟。
姬如雪愣住了。
她就是想吓唬吓唬齐霖,毕竟在她心里,齐霖对她藏拙二十年,虽然没有包藏祸心,但也让她有些膈应。
所以才给他安几个罪名,敲打敲打。
结果这厮竟然直接开始表忠心了。
“先朕之忧而忧,后朕之乐而乐。”
“愿为朕死......”
看着齐霖那诚恳,倔强又带点小委屈的眼神,姬如雪沉默了。
半晌。
“咳,起来吧,那个,朕就是提醒提醒你,在朕面前就算了,出去断不可乱语!”
“谢陛下,小人自当谨记!”
姬如雪点点头,再次仔细考虑起来齐霖计策的可行性。
“小霖子,你这个计策还不错,但你可知道,虽然护国公不会谋反,但他也没有明确表示支持朕,属于中立那一批,朕又该如何说服他,让他配合朕演戏呢?”
齐霖淡淡一笑,仿佛尽在掌握。
“陛下不必担心,小人早就为您想好了,自古以来,合纵连横之术,无外乎威逼利诱。”
姬如雪皱眉。
“恐怕不太行,朕虽为帝,但护国公也绝不会被朕的威势所胁迫,至于利诱,那估计更难了,护国公府屹立三朝,不说富可敌国,但肯定对金银财帛没有兴趣。”
齐霖点头道:“陛下说的对,威逼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这个计划需要战老心甘情愿配合。”
“但是战老作为大武王朝三朝元老,其对大武之忠诚,早已天地可鉴。”
“如今虽然中立,那也只是因为他还没有从陛下身上看到能治理好大武的决心和能力。”
“所以,只要您将此计划和盘托出,展露自己的决心和能力,再对战老的忠心表示出极大的肯定和信任,告诉他大武王朝政权岌岌可危,为了王朝的稳定,他肯定愿意一试。”
“当然,这还不够!”
“战老如今已过古稀之年,唯一孙儿又纨绔不堪,民间有说法:富不过三代。战老一生辉煌,如今家大业大,必然也对此十分在意。”
“只需您给战老一个承诺,赐予护国公府爵位世袭罔替,保证护国公府世代荣华。”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
“如此,事可成!”
随着齐霖的话语落下,姬如雪的眼睛再次瞪到老大。
齐霖的分析再次刷新了她对这个小太监的认知。
这真是一个太监能想到的?
尽管内心有些疑惑,但她已然知道,齐霖的这个计策,十分可行。
而且,如果计划开展顺利,经此一役,护国公战渊和北域数十万大军,将成为她坚实可靠的势力。
手中有了兵权,她肃清朝野的计划,将会再无阻力。
待到政权稳固,兵强马壮,到时候征战天下,一统河山将不再遥不可及。
想到这里,姬如雪不禁十分开心。
“不错,小霖子,如果这次事成,朕当记你一功!”
“事不宜迟,你持朕手谕,速去护国公府,代朕传递旨意。”
“切记,秘密行事!”
齐霖撇撇嘴,光说不练假把式 ,你倒是说清楚到底给什么奖赏啊!
但好歹今天算是免去一死,便躬身行礼,拿着手谕,拜别姬如雪。
......
上京城,护国公府。
一身便装的齐霖出现在府邸侧门,拿着宫中令牌,顺利进入府中。
齐霖跟随管家来到后院书房,管家径直离开。
“小霖子拜见护国公!”
齐霖很自觉的行礼。
“我见过你,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如此说来,是陛下让你来找我的?”
语气沉稳,书案后,一头白发但眼神锐利的战渊盯着齐霖,缓缓开口。
年过古稀,身形依旧魁梧,声如洪钟,气势不减当年。
“护国公英明,陛下让小人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战渊皱眉,不满道:“陛下有何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如此鬼鬼祟祟,难免损了皇家礼仪?”
齐霖心中感慨,看来战渊对女子为帝还是有些许不满的。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事关大武王朝生死,不可声张,陛下才特意嘱咐小人要低调行事。”
战渊眉头一挑,他心里确实有些看不上姬如雪。
在他眼中,姬如雪就是个黄毛丫头,虽然承先帝遗诏登上帝位,但女子终归是女子,手段柔弱,而且太年轻了。
只不过看齐霖如此郑重其事,又事关国事,他便不好怠慢。
“何事?”
齐霖缓步上前,拿出女帝手谕,低声将计划和盘托出。
战渊起初还不屑一顾,甚至听到需要自己的孙子战豆豆做出点牺牲,脸上还出现了怒意。
但随着齐霖缓缓讲完计划,战渊脸上从不屑、愤怒,慢慢变成了疑惑、惊讶。
最后在听到女帝要肃清朝野的时候,满眼都是震惊。
讲到女帝的目标是征服星辰大海,战渊目光中更是战意盎然。
他也无法理解,平时看着冷清但没什么手腕的女帝,为何突然之间能拟出如此计划。
随着齐霖的“世袭罔替”,四个字说出口,战渊彻底心动了。
“这才是帝王手段啊!或许,我们都看错了。”
战渊心中暗叹一声。
齐霖看着战渊的表情,很是满足。
“战老,言尽于此,这个计划,如果您答应,还请回小人一封手谕。”
“如果您不答应,权当小人今天没来过!”
战渊嘴角一抽。
这女帝分明是吃定他了,答应了,可能就是双赢,开出的条件着实让他心动。
不答应,他护国公府后面肯定会被陛下疏远,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看陛下这些手段,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诶,公公哪里话,为陛下分忧,是我等臣子分内之责,这事儿舍老夫其谁?!老夫相信陛下金口玉言,也定会兑现给老夫的承诺。”
“这个自然!”
一炷香后,一道不起眼的身影从护国公府侧门离开,消失在小巷中。
书房内的战渊,再次拿起女帝手谕,仔细阅览一遍。
“哎,希望老夫这次不要看走眼!”
“这上京城的庙堂,也是该动动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