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凡冷眼旁观，注意到闵浩兴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
那些刺耳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剐着他的脸皮，堂堂长老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够了！”
闵浩兴突然暴喝一声，幻地境巅峰的威压横扫而出，周围弟子顿时噤若寒蝉。
他阴鸷的目光锁定杨小凡，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小畜生，你以为凭这点龌龊事就能扳倒我？”他狞笑着，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修炼界实力为尊，今日之后，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杨小凡神色不变，只是轻轻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等着。”
短短三个字，却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有分量。
说完，他转身走向金林安和沈青，不再多看闵浩兴一眼。
“杨……杨兄……”
金林安眼眶通红，扶着摇摇欲坠的沈青，声音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泪流满面。
杨小凡摆摆手，目光在沈青身上停留片刻。
女子虽然憔悴不堪，但依稀能看出当年的绝色容颜。
只是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和麻木。
“你们有何打算？”
杨小凡低声问道，眉头微皱。
他心知肚明，天罗仙府已无这对师兄妹的容身之处。
金林安苦笑一声，粗糙的大手紧紧握着沈青纤细的手指：“我……我们还没想好。这些年我一心只想救出师妹，从没想过之后……”
杨小凡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简递过去：“去西悦城吧，持此物找天道会。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他会安排妥当。”
金林安双手颤抖地接过玉简，突然双膝一弯就要跪下。
杨小凡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的手臂：“不必如此。”
“杨兄大恩，金林安此生难报！”金林安声音嘶哑，“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杨兄的！”
杨小凡摇摇头：“快走吧，趁闵浩兴还被瞿胜长老牵制。”他顿了顿，又取出一瓶丹药塞给沈青，“这‘清心丹’可助她恢复神智。”
目送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杨小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修真界弱肉强食，今日若非他实力足够，恐怕连自身都难保，更遑论救人。
演武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去，但杨小凡知道，今日之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天罗仙府。
他抬头看了眼远处高耸入云的主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向天幕峰方向走去。
回到天幕峰时，夕阳已经西沉。
杨小凡刚踏入自己的小院，突然感到脚下地面剧烈震动！
“怎么回事？”
他身形一闪来到院中，只见远处疯长老闭关的茅草屋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从那里扩散开来，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这是……幻天境的气息！”
杨小凡瞳孔微缩，心中震撼。
疯长老闭关近一年，竟真的突破了那传说中的境界！
与此同时，天罗仙府各处都感应到了这股恐怖的气息。
主峰之上，府主闭关的洞府突然开启，一道身影飘然而出，目光复杂地望向天幕峰方向。
“他终于要踏出那一步了……”
府主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洞府深处，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浮现，发出沙哑的笑声：“嘿嘿，当年若不是那次雷劫意外，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恐怕就不是你了吧？”
府主面色一沉，却没有反驳。
几百年前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惊才绝艳的师弟，那个本该继承府主之位的人……
天幕峰上，雷云越聚越厚，隐约可见一道道紫色电蛇在云层中游走。
杨小凡站在安全距离外，感受着天地间狂暴的灵气波动，心中既震撼又期待。
“疯长老突破幻天，天罗仙府的格局怕是要变了……”
他低声自语，眼中精光闪烁。
就在此时，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雷霆轰然劈下，照亮了整个天幕峰！
杨小凡静静立于茅草屋前，青衣猎猎作响。
幻天境的法则之力如潮水般涌来，他双目微闭，细细体悟其中玄妙。
“这便是幻天境的气象么……”
他喃喃自语，感受着体内真元的躁动。
虽不能借此突破，但能提前感悟这等境界，实乃天大的机缘。
天幕峰上，唯有他一人在此。
三位师兄皆在闭关，倒让他独享了这份造化。
“轰……”
天际传来闷雷滚动之声，杨小凡抬头望去，只见数道身影踏空而来。
为首者正是瞿胜长老，白须飘飘，眼中却满是复杂之色。
“几百年了……”瞿胜长叹一声，“终究是他先迈出这一步。”
身旁一位紫袍长老苦笑道：“当年若非那场变故，以他的天资，早该……”
话未说完，便被另一位长老打断：“慎言！往事已矣，如今他能重拾道心，已是不易。”
杨小凡耳尖微动，将这些话语尽收耳中。
他心中暗忖：看来疯长老当年之事，在诸位长老心中仍是难以释怀的遗憾。
忽然，天穹之上乌云密布，雷蛇狂舞。
杨小凡只觉浑身毛孔舒张，体内雷霆圣珠竟自行运转起来，将劈落的雷光尽数吸纳。
“这小子……”远处有长老惊呼，“竟能借天雷淬体！”
瞿胜捋须微笑：“福缘深厚者，天地自会眷顾。此子气运之盛，实属罕见。”
杨小凡却无暇顾及他人议论。
他正全神贯注地引导天雷之力淬炼肉身，每一道雷霆入体，都让他的天雷神体更进一分。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原本狂暴的雷云突然停滞，仿佛被什么力量生生扼住。
杨小凡心头一跳，毫眸不自觉地运转起来。
透过层层雷光，他看到了茅草屋内的景象……
疯长老面容扭曲，周身气息紊乱，竟是在突破的关键时刻道心不稳！
“不好！”
杨小凡暗叫一声。
他分明看到疯长老心口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裂痕，那是道心受损的征兆。
天际的长老们也察觉异常，瞿胜脸色骤变：“心结未解，雷劫难渡！”
紫袍长老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幻天雷劫若因此反噬……”
杨小凡握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山洞中看到的壁画，疯长老抱着亡妻痛哭的场景历历在目。
“哎……”他恍然大悟，“数百年的时光，终究未能抚平那道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