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吴希讲述自己与沈月的相识过程,苏轼点了点头,却没有多问什么,似乎只是随意好奇一下而已。
“月儿来家中拜访,尤其是冀之此次也算执弟子礼首次登门,本该请你们婶娘、师娘出来同你们说几句话。可惜她不日即将临盆,身子不便,倒是没办法见你们了。”苏轼脸带喜色得对两人说道。
吴希心中暗道:“怪不得前次未能见到师娘王闰之,却原来是小东坡即将出生了。”
吴希、沈月两人自是对着苏轼一番恭喜,便走一起提出既然正当婶娘、师娘需要人陪伴照顾的时候,他们便不多耽搁对方时间,就此先行离开。
苏轼自然点头答应,便起身送别两人,不过待到了庭院门口,却又喊住吴希。
“冀之,你刚刚拜了我这个老师,按理说我应该将你带在身边时长教导,不过为师素日工作实在繁忙,平常恐怕会疏于对你的教导。”
吴希点头表示理解:“老师,弟子平常悉心自学便是,每日晨昏定省,若是老师有空便指点一二便是。”
苏轼摇了摇头,表示他并非此意:“其实若论经义功夫,为师虽然不差,但在教学上并不比你们孟教授之纯熟。且他一直以来对你十分欣赏,平常不妨还是多去他那里请教。”
说到这里,苏轼面露感慨,继续道:“孟公于你虽无师父之名,却有师父之实,只是他也晓得自己并无出身功名,不愿耽搁你前程才始终没有收下你这个弟子。”
吴希心中暗道果然,当日见了孟教授便觉得对方于自己十分看重,他便猜测自己与孟教授此前必定十分亲近。
“希岂敢不遵老师之命,这几日必定到孟公家中致谢、请教。”
“嗯,先去沈公那里吧,谢过沈公之后便去孟公那里请教学问,备考今明年的秋闱、春闱。”苏轼事无巨细地嘱托道。
“唯。”吴希乖巧道。
沈月、吴希两人辞别了苏轼,便也就各自别过,自始至终吴希也没戳破对方父亲的身份。
而沈月也没有详细询问吴希为什么一夜之间入了苏轼法眼,获得了加冠、拜师、赐字等一套称号。
不过看沈月对他一副好奇的样子,自己的名字大概是能够传到其父沈括那里的。
吴希自然取道往郭家而去。
苏轼的礼物沈月倒是帮忙解决了,沈立和孟教授那里礼物的钱可还没着落呢。
自凤凰山赶赴城南车桥南大街还是有些路程的,吴希难得舍得花钱雇了辆马车,便直奔郭家纸铺而去。
待到了纸铺,才晓得郭家父女今日全都不在,据店里伙计说两人是祭扫郭迎母亲去了。
吴希一个吃软饭的,又能如何呢?
他便也就直接跟楼下的伙计打了声招呼,自顾自上得楼去,在书房借《文道》之力继续抄写起《西游记》来。
等到日头接近正中,郭家父女这才自郊外回来,两人在大堂里听伙计说吴希来寻,自然双双走上楼来找吴希说话。
“贤侄,你可真是给了伯父一个大大的惊喜。”郭父走到书房门口,扬声说道。
吴希见此连忙起身见礼:“伯父,不知喜从何来?”
郭父却一挥手,接着道:“伯父已经听友人说起了,昨日傍晚你已正式拜了苏州判为师,还取了字,以后便该正经称呼为冀之了。”
吴希却谦逊道:“不过是撞了大运罢了,也是老师垂怜,不嫌弃我才疏学浅,一力提携而已。”
郭父却不认同:“哎,贤侄,这就过谦了,大苏先生岂能失于识人?再说知州沈公不是也在。”
吴希微含笑意,点了点头,复又开口道:“伯父,不论二郎我有多大成就,不还是你的晚辈后生吗?”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要我说啊,你跟迎儿的婚事就该早日定下......”
郭父此话尚未说完,便被郭迎狠狠踩了下脚,一时间夸张地痛呼出声,嘴里还开着自家女儿的玩笑:“迎儿,你这么暴躁下去会没人要的。”
“没人要就没人要,你养我一辈子便是。”郭迎气恼开口。
“好好好,为父养你一辈子,这吴二郎不嫁也罢。”郭父的嘴继续不饶人。
郭迎被自家父亲气得直跺脚,不过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句话,只好分别瞪了自家父亲和吴希一眼,转身出门离开了。
吴希心中大呼冤枉,自己可是什么都没说,瞪我作甚?
不过他也没机会解释了,不过此时还是正事要紧,便赶紧向郭父求援道:“伯父,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昨日三位长辈为我加冠取字,按理说该带些礼物登门致谢,不过我这......”
郭父做了一辈子生意,此时自然当即懂了吴希的意思,大手一挥道:“这算什么,伯父家虽不能说家财万贯,钱还是有一些的。这样,一会你便去柜台支取一贯,待晚些我差人再送十贯到你家中。”
吴希当即推辞:“伯父,哪用得着那么多,这使不得。”
“哎,什么使得使不得,你这以后使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听我的,给你诸位师长买好些的礼物,未来必定是有用处的。”
“这......好,伯父,这就算我借您的便是。”吴希推辞不得,也只得就此答应了下来。
“什么借不借的,这便算是伯父我在你身上做的一笔买卖,那个叫什么来着,奇货可居是吧?”
吴希实在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可以享受到秦异人享受的待遇,一时间失笑不已。
时间已然到了正午,此时也不适合去沈立家拜见了,吴希索性便同郭父一起吃了午饭。
不过这期间却再没见到郭迎露面,也不知这姑娘是不是又想多了什么。
不过吴希此时却也实在没时间去看她是什么状况,此时已然过了正午,得赶紧先去沈立府上拜见,而后还要到郭教授家里请教。
因此,他也就赶紧自纸铺出来,还向郭父借了马车和一名车夫,也算是软饭吃到了底。
望着吴希登上自家马车,郭迎在纸铺二楼久久凝视,看着对方渐渐远去,不由微微抿紧了嘴,又低低叹了口气。
也不知在怅惘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