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何人？”
柳伊伊看向吹胡子瞪眼的老头，眼里闪过几分兴味，“你似乎很瞧不起女子？”
她已不只一次感受到来自这个老头眼里的不善，念其年龄大没与他计较，他倒瞪鼻子上脸了。
“老夫……老夫……”
王绾很想说，老夫便是大秦右丞相王绾是也，但接触到陛下警告的眼神，只得改口：“老夫姓王。”
“噢~~老王啊。”
柳伊伊意味深长的应了声，目光肆无忌惮上下打量眼前老头。
这可把王绾气坏了：“你这什么眼神？老夫再怎么说也比你年长，你这样也太……”
柳伊伊正打量眼前老者并猜测他的身份，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随口问“你家也有适龄孩子要入学？”
“有如何，没有如何？”
老头对柳伊伊这肆无忌惮打量的眼神很不喜，“谁让你如此打量老夫的？”
“哟，怎么？生而为人，你还怕人看啊？”
柳伊伊可不惯着他，“你都嫌弃我是女人了，我凭什么不嫌弃你个糟老头子？”
“大把年纪了，说话没点分寸，好意思呵斥我？”
“你别忘了自己现在站的地方是我的学校。”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王绾一生气，就开始吊书袋子，“女人家，穿成你这样成何体统？”
“体统？”
柳伊伊笑了，“在别人家骂主人，你这就有体统了？”
“我在自己家怎么穿，你管得着吗？又没吃你家饭食。”
“反倒是你，刚吃了我家饭，转头就骂给你饭吃的人，你这就有体统了？谁给你的底气？”
众人：“……”第一次知道女人活得如此有底气的。
虽然大秦对女子没后代那么苛刻，但终究是在这种封建时代，女子地位正在潜移默化间被压制。
嬴政微垂眼眸，将唇角的笑意掩藏起来。
说实话，他也不喜欢这些儒家子弟动不动就女子如何如何。
对柳伊伊底气十足这席话生出几分认同，王绾这老丞相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各种体统、各种规矩，搞得好像就他知道似的。
王绾：“……”老夫……老夫是吃了你的饭，可你也没必要直接说出来吧？
面对这样强势的柳伊伊，他一时竟找不到合理的反驳之言。
柳伊伊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道：“你觉得男人比女人强多少？”
“不过就是你们霸占着女子的资源站在高处，回头瞧不起被你霸占了资源的女子而已。”
“别张口闭口女子如何如何？女子们不欠你的，相反，是你欠女子的更多。”
“尤其是那些与你生在同一家族，为你让路的女子们。”
“若她们与你享同等教育资源，享受同样的读书时间，享同样的栽培……”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却将一切都明显写在脸上和眼底。
王绾：“……”女子怎可与男子享受同等资源，她们是要出嫁的啊。
嬴政觉得她这话很对，甚至差点拍手喝彩。
不过想到被怼的是自己的臣子，为了臣子的面子，他硬生生将拍手的冲动压了下去。
“还女子难养也？”
柳伊伊不依不饶，“好像你养过她们似的。”
“难道不是女子在养你？”
“儿时喝着母乳，穿着母亲缝的衣，长大靠姐妹缝衣织布，成家靠妻子替你操持家务，教导儿女。”
“儿女有错，转头就责怪妻子没教好，我说你们男人难道就没教导子女之责？”
“我都懒得数你那些被女子养的过程，替你害臊。”
“噗嗤。咳咳咳……”
王贲是真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也很讨厌这些嫌弃女子的又占着女子资源的男人，尤其是儒家这些家伙，张口闭口女子如何如何。
就是没那口才怼回去，现在听到终于有人敢怼他们，他自然不会给对方留面子。
还高兴的喝彩：“彩。哈哈哈……彩啊。”
他倒是替自家陛下说了不方便说的话：“我说老老王啊，这身上穿的，脚上踩的，哪样不是出自女子之手？”
蒙毅拉他一把，脸上笑意却藏不住。
李斯想到柳伊伊先前的话，看看气得脸色涨红的王绾，转移了话题：“不知柳校长所说，龙国就在脚下何意？”
柳伊伊：“就你们想的意思啊。”
微微一顿，反问：“有何不妥么？”
“自然不妥。”
王绾一听这回答，都不等李斯发飙，直接抢了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岂能说此乃……”
柳伊伊挑眉：“呵，你着什么急？搞得好像这天下是你家的似的。”
噗通。
王绾吓得跌倒，视线不安的看向陛下。
接触到嬴政警告的眼神，他只得结结巴巴反驳：“你……你个小女子怎地胡言乱语，谁说这天下是我家的了？”
“既不是你家的，你着什么急？”
女子不屑的瞥他一眼，“我家祖龙大大都没着急呐。”
柳伊伊向来不会惯着别人，从小到大，家里亲戚都不敢说她点什么。
只要有人想仗着亲戚或长辈关系在她面前瞎哔哔，她就敢往回怼。
怼得嬴怼，怼不嬴也要怼，主打的一个不服输，因此得了个柳怼怼的外号。
父母长辈都拿她没办法，何况是眼前这么个糟老头子？
要不是念在眼前帅大叔可能就是她那高大帅气又迷人的老祖宗秦始皇的份上的话，她会怼得更狠些。
祖龙大大？
这又是何人？
嬴政君臣听到这，脑海里疑惑更重。
但见柳姑娘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从其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于是嬴政起身：“今日多有叨扰，我等就不打扰柳校长了，改日把家里孩子送来，还望校长多费心。”
“随时欢迎。”
柳伊伊眼底闪过欣喜，虽不是特别明显，但嬴政却捕捉到了。
她自己反倒没注意，还在与‘家长’说话：“您家孩子送我这上学，我保证替您培养出最优秀的接班人。”
最优秀的接班人？
嬴政眼底也闪了闪，希望吧。
王贲与陛下对了个眼神，得到认可后方问：“柳校长，我家小子您收不？就先前在膳堂有点傻的那个小子。”
“他今年虚岁十六，应当符合您这里收学子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