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警队的人在医院的废弃仓库发现了他的尸体。”
阿尔弗雷德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所有可以逃出医院的进出通道和管道均被严密地监控着，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血族的眼睛。但是……一无所获，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士通过。”
“很奇怪，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凭空消失？克莱尔眉头一皱。
“这是凶案现场的照片。”
阿尔弗雷德从桌上拿起几张照片，递给克莱尔。
克莱尔接过照片。
照片上，仓库内部一片狼藉，焦黑的墙壁扭曲变形，地面上散落着烧焦的残骸。
依稀可见打斗的痕迹，焦土中夹杂着暗红的血迹。
杰克逊的尸体扭曲地躺在废墟中央，面目全非，衣物残破不堪。
“仓库是特制的钢铁结构，什么火焰能把它烧成这样？”克莱尔的声音有些发紧。
“除非……”
也许在某些作品里，已经开始思考密室杀人案了，但是这是一个充满了非自然生物的世界，所以能做到这一切的……
她顿了顿，“是巫师。”
“为什么巫师会参与血族的事件？”她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阿尔弗雷德抬起头，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无所谓了。”他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杰克逊只是一颗棋子，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他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神情疲惫。
“敢贪污内阁的钱，不是谁都有这个胆子。”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资料整理好了吗？”他话锋一转，看向克莱尔。
“能追回多少？”
“大概百分之七十。”克莱尔回答，声音恢复了平静。
“辛苦了。”阿尔弗雷德点点头，“去休息吧。”
克莱尔将照片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她走到门口，脚步停顿，回头看了一眼。
阿尔弗雷德坐在椅子上，身影被灯光拉长，显得格外孤单。
他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疲惫。
克莱尔默默地关上门。
上午十一点。
圣玛丽亚医院外，警戒线已经撤去，警队也已离开。
只有地面上残留的积雪，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骚乱。
医院内部，走廊里依旧一片狼藉，但气氛已经缓和了许多。
一些工作人员开始清理现场，搬运着散落的文件和杂物。
克莱尔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她双手捧着咖啡杯，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却没有喝。
她目光呆滞，望着桌面上的一份文件，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杰克逊的死，仓库里的火焰，巫师的介入……
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笼罩着她。
明明已经结案了，但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其中。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该做些什么。
她只知道，这场风波，远没有结束。
而她，已经被迫卷入了这场漩涡的中心。
日期：12月31日，天气多云。
天空低垂，铅灰色的云层堆积，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雪。
克莱尔裹紧了身上的黑色羊绒大衣，跟在阿尔弗雷德身后，穿过布拉索夫湿漉漉的街道。
高耸的黑教堂尖顶刺破阴沉的天空，在视野中逐渐放大。
教堂外墙的石块饱经风霜，呈现出斑驳的深灰色，与天空的颜色融为一体。
教堂大门敞开，低沉的管风琴声夹杂着人声，断断续续地飘出来。
他们走进教堂。
教堂内部光线昏暗，彩色玻璃窗上的圣经故事透着微弱的光亮，在地面上投下五彩斑斓的图案。
信徒们稀稀落落地坐在长椅上，低头祈祷，或默默聆听着神父的布道。
神父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空旷的教堂里回荡。
“主会宽恕你，只要你虔诚忏悔。”
“迷途的羔羊啊，回到主的怀抱吧。”
“用你的爱，洗涤你的罪恶。”
克莱尔环顾四周，教堂的墙壁上悬挂着耶稣受难的画像，描绘着他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场景。
耶稣的面容苍白，带着痛苦的表情，却又透着一丝平静。
克莱尔的目光落在耶稣的眼睛上，那双眼睛似乎穿透了时空，注视着每一个信徒的灵魂。
阿尔弗雷德走到最后一排长椅，坐下，示意克莱尔坐在他身边。
“这里是天主教的地盘。他们信奉耶稣，相信这样就能得到救赎。”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克莱尔转过头，看着他。
阿尔弗雷德的侧脸轮廓分明，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教徒们认为每个人都是有罪的，人生下来就是为了赎罪。只有赎完罪，才能进入天堂，得到真正的永生。”
“主会宽恕你们的罪孽，赐予你们永生。”神父低声宣读着。
“永生……”阿尔弗雷德轻声重复这个词，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为何拥有永生的我们却是罪恶最深的生物，被上帝抛弃，食人血为生，见不了阳光。”
“没有灵魂的我们，死后既不能上天堂，也不能下地狱。”
“为什么要想死后的事情，活着不好吗？”克莱尔吐槽。
“以肉体的形式存在并不等同于活着。”他望着前方耶稣受难的雕像，“没有灵魂的生命，称得上是真正的生命吗？”
……为什么每个吸血鬼都喜欢把灵魂看得这么重……
她不理解。
“这就是你们把议会建在教堂下面的理由？”她轻声问道。
“或许有这层原因在，”他说，“议会成立之初，就在寻求某种与人相处的平衡，实现我们的救赎。尽管历史上，吸血鬼积累的罪恶不会完全消失，但我们仍然期待着被上帝宽恕，就像教堂上方的十字架，永远指向天空。”
“我想起那个血族传说，与人类相爱后，吸血鬼就能拥有一半灵魂，”克莱尔说，“这样，你们是不是可以上天堂了？”
“也许是的。”
“那么那些为爱死亡的吸血鬼，都获得了灵魂了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死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呢……”
他笑了笑，“但是，罪恶的另一面就是爱，而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
你能获得一个人类至死不渝的爱，他愿意与你分享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这难道不是上帝已经宽恕你的最好证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