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危机感在顾湘竹心中悄然滋生。
虽然不多。
但很清晰。
她很确定，赵焕不可能知道自己跟赵辞已经摊牌了身份和换脏秘典的事情。
但赵焕的示好，好像来的太快了一些。
不过……
最让她揪心的，还是赵辞的态度。
明明知道赵焕盯上了他的腰子，却还是会因为一些小恩小惠开心成这样。
尤其是刚才问的那句“换脏秘典应该不能掠夺肉身神纹吧”，简直满满都是自我麻痹。
终究还是一个懦弱的年轻人。
果然！
此举，无异于公然挑衅朝廷，却又笃定皇帝不会翻脸。
“没有！”
只是想到他摩挲暖玉的场景，心中又有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就跟刚被沐足过一样。
似乎意识到说话有些不对，他赶紧补充道：“当然！我没有说你不好，只是你都在临歌孤苦了十几年，恐怕未必保得住我。你愿意保，你背后的势力却未必。”
“唉！”
赵辞又问：“能安全离开么？”
换脏秘典只能延寿，不能长生，自己虽是两仪之体，但两仪之体完全没有长生功效。
顾湘竹忽然轻笑了一声：“我又没说不同意，你又何必如此严肃？”
求继续追订。
不管哪种情况，双方都不可能好聚好散。
在这个时间节点有动作，很可能就是针对赵辞来的。
脑海深处，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同样。
顾湘竹微微扬眉，虽然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但对赵辞的欣赏又多了一分。
我大概能够猜出，你们和我父皇的交易是什么。
手艺愈发精湛了。
赵辞目光有些躲闪，咬着牙说道：“另外我不会亏欠你，只要你帮我，在你离开临歌的时候，我会将炼酒之术交给你。练气丹的市场很大，你我各赚各的钱，都能继续发财。”
反正有关于两仪之体的记录残缺，世人只知晓其珍贵，却很少知晓它的功用。
赵辞有些蛋疼，顾湘竹这明显是想要连炼酒之术带人一起卷跑。
这行事，未免太过狂妄！
“那就好！”
不过我想问问，交易完成之后，你会离开临歌么？”
可他还是决定要动手。
就是对于嵩护法来说，两人矛盾虽然积郁已久，但距离撕破脸还差一步。
只要自己拿到想要的东西，双方就必然会撕破脸。
赵辞赶紧把目光收回，旁若无人地看向别处。
“是！”
她看了一眼桌上尚未吃完的菌子。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等着赵辞朝下说。
顾湘竹轻叹了一口气，终究感觉自己还是有些下作了，以前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用如此手段，还是对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少年人。
不知过了多久。
但承担后果的，却是顶替荆妃身份的自己。
只是这示好的成本，未免也太高了些。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贪。
当时顾湘竹整合小型丹坊的时候，楚家并不是很愿意，后来是通过项家主事出面，才将这件事谈下来。
如果能够搜魂搜出炼酒之术，那一切的冒险都是值得的。
赵辞抬起头：“你同意了？”
顾湘竹见他久久不回话，便笑着摆了摆手：“倒也不必急着给我答案，等以后想通了再决定也不迟。对了，二十万两的丹药什么时候能凑齐？”
还有另一个撕破脸的节点。
顾湘竹面色一变，当即从怀中摸出一面镜子。
赵辞笃定，李、白、楚三家，顾湘竹对楚家的掌控一定是最弱的，楚家也是她最难带走的一家。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赵辞的右手在暖玉上不停摩挲。
“不过……”
“算了吧！”
只是……
四更，共一万九千字。
这次若他出手。
“这……”
还有悬天蛛丝？
他这么做。
所谓双修便能长生，完全是拿捏赵焕的说辞。
“这傻样！”
说起来，这件事也是自己考虑不周。
赵辞猛得抬头：“你的意思是……”
赵辞暂时不清楚自己以后能不能破局，但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如果哪天真的跟老登撕破脸，自己绝对不能只有自身的修为，丹坊这种战略资源必须要有。
热气还未散。
顾湘竹剜他了一眼：“此玉与平安玉类似，只要你捏碎，不管相距多远，我都能有所感应，尽快赶到你身边。北三郡颇为混乱，恐怕会有什么居心叵测之人，若你真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又不想用平安玉冒险，捏碎这个便是。”
“哦，哦！”
就是赵焕换脏秘典大成之时，现在他距离大成，只剩下一个肾水神藏，不出意外的话，从赵辞往下的几个皇子，都会被他引导将肾水神藏作为第二神藏修炼。
赵辞沉声道：“等你走了，我需要将兴虞丹会掌握在手中，丹会里面的炼丹师，我需要掌控一部分。”
顾湘竹轻咳了两声。
三大圣药的丹方？
随便编。
顾湘竹轻哼一声：“如此有意思的人，用此等低劣的手法控制，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只有将此人完全收服，才能成为通天助力！”
因为项氏的关系，楚家也是最适合被自己当做基本盘的一家。
顾湘竹没想到他会如此平心静气地跟自己讲这些话，她抿了抿嘴：“临歌并没有我留恋的事物，交易完成之后，我自然会走。”
真是……好恶心一男的！
他背后，又站着谁？
就说明一定在掩饰某些东西。
“一切尽在本座掌控之中！以后这般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只是……你宁愿在临歌坐以待毙，也不愿我出手相助？”
赵辞如梦方醒，赶紧将玉佩揣进怀里，准备提步离开，又驻足问道：“你，你明天想吃什么？”
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替你编了一段鸡血吧？
这特么是什么山涧暖玉？
看似开诚布公。
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不择手段。
“只是……您能做到么？”
你的名字叫贪婪！
顾湘竹继续道：“换脏相当于强行关闭了你的神藏，体内五行之气不通，便是比起普通人都有所不如，再强的肉身也会沦为摆设。
“我只想好好活着！”
顾湘竹有些无奈：“你自己准备便是，次次都要问，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楚家的人，你想唤便唤，不过你须做得隐蔽些，莫被你父皇发现端倪。
“自然同意了！”
还是希望他自己心里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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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顾湘竹不由深深看他了一眼。
这位小朋友很清醒，至少没有在冲击下失去理智的判断。
这娘们不止图我的炼酒之术，还图我的人！
我无意挑拨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只是希望你能想明白一个问题。
旋即，便将一枚暖玉从胸前取出，塞到了赵辞手里：“这个给你！”
气氛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这小子。
只是……
顾湘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又或者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却不敢确认。
顾湘竹点了点头，若是这么解释，倒也有几分说服力。
双方免不了一场硬仗。
甚至顾湘竹自己都分不清，赵焕究竟是把所有儿子都当成集权的工具，还是说内心深处真有那么一丝温暖。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敢这样直截了当地谈条件。
便唤来云竹，盛来一碗白米饭。
顾湘竹秀眉微蹙：“如何？”
就算真的不幸被赵焕嘎了，手握兴虞丹会，自己也能过得舒服一些。
“只是……”
“动手了？没有受伤吧？”
顾湘竹纤眉微动：“但说无妨！”
嚯！
毕竟赵辞的一品肉魄，赵焕肯定不免会联想到自己头上，对赵辞示好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除非双方都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然魔教内部必然会出现内耗，自己断了他的财脉，他自己的地位也会因此受损。
顾湘竹笑容冷峭：“看来嵩护法有大事图谋啊！”
毕竟她是魔教圣女。
好像他摩挲的不是暖玉，而是自己的……
“哦……”
楚氏发源于荆楚之地，后来才举族搬迁到临歌，与荆楚项氏渊源匪浅。
赵辞：“……”
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不想了。
反正这俩人肯定不会对词儿。
赵辞用手心感受着玉佩的温暖，只觉一阵热气上涌。
“圣女！”
这要是被你拐跑，还不任你玩弄啊？
月娘神色有些凝重：“圣女，嵩护法行动的确有异，在我说您要退出角逐第一护法之位后，嵩护法什么都没有表示，他的下属也什么动静都没有。”
顾湘竹嘴角扬起讥诮的笑意：“若我记得不错的话，现在是你欠我人情吧？但你现在，只是给我做了几顿饭菜，却要我把自己辛苦培养的炼丹师，交到你的手上？”
共事多年，她可太了解这个老朋友了。
以嵩护法的智计，必然能看出其中猫腻，再联合贡丹大会的事情，很可能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目光低垂了几分，神情有些晦暗。
镜子中，正是月娘的模样。
顾湘竹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有些眼前发黑，摆了摆手：“没别的事，你就赶紧回去吧！这些日子好好准备，免得去北三郡时出意外。”
赵辞情绪仍然有些低落：“没有了，还能说什么？”
甚至还能在赵焕面前不露端倪。
顾湘竹看着他的背影，哑然失笑。
正如他能猜到自己退出第一护法之争是因为在赵辞身上失利一样。
女人！
“多谢！”
赵辞深吸一口气：“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愿意帮我，无非就是想要炼酒之术对不对？你我的利益根本就不冲突，你想带着炼酒之术走，而我也想有一个保障我生存的东西。
“哦……”
月娘神情微紧，只能点头称是，又汇报了一些其他事情，便消失在了镜中。
顾湘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重新面无表情地扒拉起饭菜，才问道：“今日你父皇为何忽然提出要给你悬天丹方？”
一时间，他的视线忍不住朝山涧移去。
当然不能安全离开。
但没办法，这就是最有效的方法。
顾湘竹淡笑道：“若你想要逃过这一劫，其实我可以帮你。”
赵辞目光闪过一丝希冀：“你真愿意帮我？”
月娘咬了咬牙：“圣女！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自己仍然是一个能够勾引顾湘竹掏好处的骚东西。
月娘深吸一口气道：“属下仍然认为，搜魂或者下毒逼供，亦或制成傀儡才是最为妥善的选择。便是会因此激怒皇帝，我们有长生作饵，相信他也不敢对我们做什么。在处理赵辞这件事情上，您太过仁慈了！”
究竟是什么给他的底气？
自认为炼酒之术已是掌中之物，所以才要角逐第一护法之位，到最后却又取消。
应了一声，便逃似的离开了。
什么动静都没有。
此话一出。
“约莫还有半个月。”
表现得理智一些，反而能更多地打消她的疑虑。
因为交易根本就完不成。
顾湘竹摇头：“这个你不用管。”
这是月娘的本体碎片，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月娘才会用它联系她。
赵辞：“……”
究竟是希望你变为一个强者。
赵辞一副挫败的样子：“我生父都尚且惦记着我的脏腑，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岂不是连骨头都不剩了？”
顾湘竹淡淡一笑：“那是自然！”
“哦……”
赵焕营造多年的慈父形象，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击碎的。
顾湘竹笑了笑：“其实你也不用如此低落，以后你也未必一定会被换脏。”
她又问道：“除此之外呢？你还有没有跟伱父皇说起别的事情？”
宗人府的那些人，可没有一个善茬，想要在他们的监视下对赵辞不利，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顾湘竹若有所思，双手伸向雪白的后颈，解开颈上红绳。
顾湘竹淡淡道：“放心，本座自有应对之策。”
月娘有些担忧：“圣女，此事如何应对？”
顾湘竹看着赵辞的眼睛，微微笑道：“你这种处境，的确需要为自己考虑。我说过了，你我不是仇人，反而能当朋友。
感觉好像有点过了。
赵辞：“……”
她看了看赵辞期待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换脏秘典自然没有办法掠夺肉身神纹，肉身变强，也能缓解你被换脏的虚弱。”
顾湘竹摇了摇头：“一群牛嚼牡丹之人，只晓那等粗糙的方式控制人，竟还觉得本座仁慈？何况，真当赵焕是那种任人拿捏的货色？”
赵辞闷闷道：“昨日我设宴募官，跟人动了手，被宗人府的人发现了，所以找我父皇核对我的实力，然后父皇就把悬天丹方给我了。”
【顾湘竹的当前愿望】：言语攻心，让赵辞变成对我百依百顺的小奶狗。愿望完成奖励：领悟值+1000，驯狗链x1。
可以预见。
她有些惊疑，她与嵩护法共事二十多年，从魔君还在的时候就开始针锋相对。
赵辞继续说道：“近些日子，我听说你在选拔年轻炼丹师，想必已经找到培养的方法了，而且自信以后能把人带走。李家白家如何，我不发表意见，但楚家的人我要留下。”
当然。
但她有一点不理解。
自己入宫替魔教开辟财脉之后，又与他博弈了那么久，自然很清楚他的行事风格，随便什么样的举动，都能轻易分析出内因。
沉默，是一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