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时四十分——山明町警所指挥中心的钟面在静默里轻轻跃过刻度，牧风翔子将手背贴在桌沿，目光从贝格卡尔路的冷色画面撤回，落在控制台旁的临时讯问清单上。木田丶介木丶天田丶高峰四人一字分列，像一条在明暗中收紧的线。房间的灯光被刻意保持在中等亮度，屏幕所映出的街区分割像拼合好的骨板，细密而无血色。
“先确认身份。”翔子语气平稳，不带任何多余起伏，“两人分开讯问，但资料核对同步。”
介木点开数据汇总，手指滑过已经锁定的资料索引。屏幕右侧弹出两条身份信息，字迹冷亮像从冰面下推起的细线而三水洋子和高云苗子这两位武侦总局情报总组正副组长用武侦总局情报网验证介木警部的信息从而确认准确性。
“普泽洛卡，资料反查——姓名登记显示为”奈由浦海”。希斯海法，登记名为“神云市山丽”。”介木的声音低，却将每个字的棱角压得很准，然后小林凤雪这位武侦总局网络对策科科长利用武侦终端将覆灭的“特北卫格”组织和“hNoGZqxS妮欧杰西”组织高层代号和名单进行佐证对比。
天田翻开记录簿，笔尖停在新的一列旁，迅速标注：“讯问时间预定十二时四十五分至下午四时整分离式。各自的通讯器与随身设备已拆分封存。”
高峰一言未发，把巡逻安排表的上半部分折下，露出下半部分新的标记层。他抬头短促确认：“已安排两组稳定看押，讯问室一丶二就位。门户无外部干扰。”
十二时四十五分——tFKxNK银行所在的街区画面边缘，一串不同于正午之前的波纹爬上监控屏。介木的手在触控板上停顿半秒，随即把另一个窗口推到前台。标注为thJdoN0856的信号折线跳动，频率游走在低位掩码之上，像是在跨过一条隐线。
“设备提示——银行附近希菲卡洛巷丶菲卡尔希杰尔街丶菲山尔希路有踩点迹象。”介木把三个街口同时放大，一帧一帧调取，“四人，分散走位。在希菲卡洛巷出现一名男性背向街口，目光多次扫过银行侧门方向；菲卡尔希杰尔街，女性一人停留在电箱旁，手指短暂触及外壳缝隙；菲山尔希路，两人交错而过，有回头观察，步速与视线分配不符合普通路人习惯。”
木田已无表情地将设备编号与各位置对应，对着耳麦吐出一句：“暗哨退让，不暴露保持观察。准备转场。”
“讯问推迟五分钟。”翔子将手背离开桌沿，声音像把细线往后拉一寸，“优先现场制止——他们动作在趋近同步。”
十二时五十分——StFFYS5821的标记在齐海格法巷方向保持静默，而银行正面外沿的回路由thJdoN0856接力，以低频方式捕捉信号。介木把四人的步伐轨迹叠加出一张简线图，四条线各自从不同方向逼近，最终在银行周边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四角，角与角之间保持着某种固定的目测范围。
“踩点确认。”天田翻过一页，把“踩点”二字写得很小，几乎贴着行尾，“希菲卡洛巷的个体在五十秒内三次确认侧门方向；菲卡尔希杰尔街这边的个体与电箱停留一分半，行为不符合常态；菲山尔希路两人互作掩护。”
高峰把巡逻表的空白处用红笔划出短线，像给现在的风向做清单——“走。”他抬眼，声音直而短，“分两路，靠近控制。”
下午一点二十分——讯问室的门依旧关闭，暂时的沉默如被一块玻璃按住。翔子转身取走桌角的便携终端，木田确认耳麦通畅，介木关闭自动警报，将监控画面交由后台保持引导，天田把笔插回本子扣处。高峰将挂牌扣在胸前，眼神一收：“目标不在银行内部，均在外沿。用常态方式靠近。”
他们在两分钟内从指挥中心走到临近街口，脚步节奏与屏幕上的四条线契合——不插入丶不推挤，像在表层滑行。
下午一点四十七分——希菲卡洛巷，风从银行正门方向拢过来，沿着石板路敛起一点薄凉。第一位可疑者站在一间旧店门前的阴影里，肩背保持着对银行侧门的半角度。他的鞋尖短暂滑过地面上的划线，仿佛在确立一个界限。
木田从巷口步入目光不看他不看银行，只是像随意穿街的路人。靠近到一臂距离时，他轻轻侧身，正面与那人的视线相撞，声音低得像干净的石落地——“警察，请出示证件。”
这句话没有多余装饰但有力，那人微微下意识后退半步，目光在木田和巷外的方向裁过一刀。高峰的身影此刻从侧面出线，无预警却合情。他的手腕向上一带，正好握住那人因惯性抬起的前臂动作极小，却彻底切断了下一步的试探。
下午一时五十五分——菲卡尔希杰尔街，女性可疑者的指尖刚离开电箱缝隙，介木已站在她与电箱之间，像是从街角的光影里挪出一道无色线。他的眼睛平静地照着她的帽檐，声音如技术台上的提醒音——“请勿触碰公共设施，接受调查。”
她的肩线紧了三秒随后放松，天田从背后绕到她右侧，翻开记录簿，一页空白呈示在她视线前。他没有问冗余的问题，只是在笔尖落下之前短促地说：“姓名。”
下午二时十分——菲山尔希路，两名可疑者交错之际，一人的目光在路面细缝停顿了一瞬，另一人则像不经意地转身。翔子与高峰在十米外的距离同时放慢步速，将二人置于一个被自然行人流包裹的局部。翔子的手指轻触便携终端，屏幕在她掌心的微曲处反射出冷蓝的微光。
“请配合检查。”她没有抬高声线，但词与词之间留出了明确的空气。“我们需要确认你们在此的目的。”
他们的眼神互相掠过，像在无声地寻求一个统一的出口。但出口在此刻被街道安静地收住了。
下午二时二十五分——四人被分别控制，站位与原先踩点的位置呈错落状。他们的衣料在风中微微起伏，街口的光从对面墙面反弹回来，一切看起来像某种常态中的小小滞后。
高峰的耳麦里传来后台的低反馈，介木将四人的影像标亮，归档于新的分组下，“四人，分属不同点位，现已确认中止行动。”
“讯问室准备。”木田简短陈述，像是把一个阶段关掉，另一个阶段开启。
下午二时三十五分——在指挥中心旁的讯问室一丶二，灯光保持同样的中等亮度。奈由浦海与神云市山丽已经被安置，双腕锁定，通讯器拆卸封存。木田与天田进入讯问室一，翔子与介木进入讯问室二。高峰在外保持通联，随时更新街区的监控状态。
讯问开始——没有戏剧性，也没有多余的情绪。木田的开场语简明：“确认姓名。”
“奈由浦海。”前者的声音低，略带金属一般的硬度。
“神云市山丽。”后者的眼神平静，像一口掩着盖子的井。
天田将两条姓名并列抄记手法简洁。随后他把笔略微偏下，问：“你们与刚才在银行附近踩点的四人，是否有关联。”
奈由浦海摇头动作小，像把某种可能压回到肩线。神云市山丽目光只向左偏了一寸，又回到正对。这一秒的沉默像是把两个不同方向的风压在同一个窗体里，彼此无形却足以辨识。
“你们的目标在今天是否涉及tFKxNK银行？”翔子于另一间讯问室内提出这个问题，声音干净，“你们的行动资料与现场捕捉显示，非同一般路人行为。”
“有涉及。”神云市山丽吐出三字，“今天的目标是
在tFKxNK银行制造混乱就上了你们的当，但踩点的四人不认识”她的语气克制，削去了任何可以延展的边角。
介木将这句话锁定在记录中，标注“不是勾结第三方势力”。随后他转向奈由浦海：“你的真实身份已确认，说明今天行动的动机。”
奈由浦海的眼睛在灯光下稍稍收缩，像想把某些细节握紧又抛开。他最终给出一句不长的句子：“我只是配合希斯海法。”
下午二时五十五分——讯问持续以同样的节奏推进。木田没有追问超出范围的内容，他把资料的一部分发给高峰，后者在外部进行匹配，确认彼此之间的线是否有交叉。屏幕上的监控图像仍就位，thJdoN0856与StFFYS5821保持在银行周边的正常后台模式；hLpFJGo6395与hZJcJL4175处于静默预置，不再释放动作，但仍是必要的暗针。
下午三时十八分——四名在银行附近踩点的个体被带入第三讯问室至第六讯问室，彼此分隔相互不可见。高峰将门关上，站定在门外。翔子看了看时间点头。木田与天田交换一个短促的目光，然后把讯问笔记的一页翻到下一页。
“姓名。”天田的声音像一把细平尺，划开对峙的表面。
“奈山田江神。”第一人抬起下巴，嘴角在一句话后又落下。
第四审讯室里小林苗子和木田警部审讯踩点四人中的第二位人员“姓名，在tFKxNK银行周边有什么目的。”，“优里法秀，被不良贷款借贷公司催款，想在银行周边弄一笔还债。”第二人的声线较轻，像怕有什么东西在说话的时候从唇边滑落。
而第五和第六审讯室中在高云苗子丶三水洋子丶介木和高峰警部的讯问下，踩点四人的第三人和第四人直接招供，“神木奈山泷。”第三人目光向下，不看桌面丶不看壁面，只看自己手背上的某处色差。
“田山渡也星。”第四人的眼睛则直直地看着正前方，像把自己钉在某个无形的点上。
介木将四个名字逐一输入，记录系统用冷蓝的线将他们并列，像并列的四块标本。翔子本能地把手指从终端边缘微微沿下滑，之后点开新的提问框架。
“你们在今天的目标是什么。”她的句子不短，但没有多余棋谱式的绕行。
“菲山尔希路的奈木美服装店。”奈山田江神的答复迅速，像事先在内心设定好的程序。优里法秀与神木奈山泷没有出声，田山渡也星在这句话出入口处闭了一下眼。
木田记录下这几个字，笔尖在“奈木美服装店”上稍稍停顿——地点与刚才的踩点重合，阵线从银行外沿移向菲山尔希路。他把笔移到下一行：“动机。”
这一刻的沉默比之前更加坚硬，像在玻璃里留下了一道小裂纹，但没有扩散。最终优里法秀发声，词里有被磨钝的棱角。“借了“神云木浦金融会社”的网贷，被暴力催款。我们……需要钱。”
没有抬高声线，没有诉苦的姿势。只是把“暴力催款”四字放在空气里，让它自己承担重量。
神木奈山泷的肩膀在此刻动了一下，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钩子短暂拉了一下。他把这句话补全得更直白：“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他在说完之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压下了后半句。
田山渡也星没有加入，但他的呼吸显然在这几个字之后变得浅。他的视线仍在那个无形的点上。
下午三时二十七分——翔子把“动机”一栏的字靠左压紧。介木将“神云木浦金融会社”的名目用红线圈出，留作外部联络的索引。
“你们计划如何实施。”天田问这句，拿着笔的手抬得很稳。
奈山田江神的眼神微微下沉，却没有不给答复的倾向。他字字分明：“踩点，确认奈木美服装店的后门出入口，时段选择在店员换班间隙，避免与上午在tFKxNK银行附近的大型犯罪组织行动重叠，我们只有既定的路线。”
“装备？”木田的这一问没有延展——只是为了确认有无进一步的危险。
“没有。”优里法秀与神木奈山泷几乎同时摇头。田山渡也星在这两次动作后仅仅把目光微偏，给出一个小幅度的否定。
下午三时四十分——高峰在讯问室外与指挥中心保持简短通联，他的声音仍旧直，不多言：“四人目标确认，与tFKxNK银行无直接关联。动机指向“神云木浦金融会社”的暴力催款。”
“联络经侦科。”翔子的回应在不到半秒的时间里抵达。她没有拖延，没有去寻找某种仪式——只是把下一步放在已经清晰的线条上。
高峰取出通联终端，呼出山明町警所一科经侦科的内线，简洁汇报：“我是高峰新吾，刚刚我所在一科抓到在菲山尔希路的奈木美服装店踩点的四人团队盗窃组织，根据四人供述指向“神云木浦金融会社”网贷暴力催款。请求经侦科田口泽北警部介入，取缔该不良金融公司。”
通话那端的声音稳当，如同经侦科常态的步伐。“我是田口泽北，我已接收信息。启动取缔流程，现场配合具体情况，后续会有联络。”
下午三时五十分——讯问室内的空气略微改变了密度，并不是因为温度，而是因为那些放在纸面上的词之间的关系就此具象化。天田在记录簿上把“联络经侦科田口泽北”写在警察手册边缘，然后把笔移回手册正面，问四人最后一个必要的问题：“是否有外部指使。”
“没有。”奈山田江神的回答很短，优里法秀丶神木奈山泷丶田山渡也星也给出了相同的否定。
木田把笔停在纸面上，随后抬眼看着他们四人的脸——不是为了寻找破绽，而是为了确认此刻的叙述是否均匀地落在对应位置上。他没有发现歪斜的痕迹。便点了点头。
下午四时十分——外面的风经过希菲卡洛巷与菲卡尔希杰尔街的交叉口，沿着菲山尔希路的直线跑去，再从银行正门方向轻轻回旋。设备的外壳仍旧冷硬，StFFYS5821丶thJdoN0856丶hLpFJGo6395丶hZJcJL4175各自隐在原来的位置，保持后端监控模式。街区的表面像刚刚，尚有微微的张力未散。
翔子在这一刻将终端上关于四人的信息保存丶归档。她不做任何超出范围的推断，也不去给这些名字添加背景叙述——那不是他们的职责。她的眼睛依旧平静，像在读一个已经完成格式化的文件。
“讯问到此。”她对木田丶介木丶天田、高峰简短说，像把一条线收束到一个点。“四人移交侦讯，奈由浦海与神云市山丽继续分离看押。”
高峰确认外部通联已启动，经侦科田口泽北将按取缔流程推进。他在巡逻表上再次划掉临时标记，将整表恢复到常态的排布。
下午四时二十分——钟声在这一刻低沉地敲了一下，像是对时间做一句被动的陈述。街区的阳光仍是清晰的，但在tFKxNK银行所在的区段，它沿着屋檐折返，保持了一种不自然的冷色。四名在银行附近踩点的个体被押解出讯问室，脚步沉稳，不再有刚才的试探。奈由浦海与神云市山丽分别被带往各自的看押区，视线未交汇沉默各自维持。
介木在技术台上逐一关闭自动警报，只留下正常城市背景的轻微波动。他的指尖在触控板上划出一个不显眼的弧线，把今日的时间线补到文件尾部。天田合上记录簿，将“十二时四十分至下午四时二十分”的这部分与昨日布防与今早行动的关键节点及突发的事件归档在同一册里。木田整理耳麦，装订好讯问笔记，不添加任何过多修饰。高峰站定于指挥板前，目光扫过银行丶希菲卡洛巷丶菲卡尔希杰尔街丶菲山尔希路的标注，像是在确认空气中的几何关系最终归于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