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点点头,没说话,目光越过警戒带,落在不远处的爆炸点上。那辆燃烧的车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铁架子,火苗还在从车架的缝隙里往外窜,像一条条红色的毒蛇。路边的地砖被炸开了几道裂缝,碎玻璃和汽车零件散落在周围,有的零件还冒着烟,烫得地面滋滋作响。
就在这时,消防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混乱的空气,也让现场的群众稍微安静了些。紧接着,救护车的鸣笛声也响了起来,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添了几分凝重。
三辆红色的消防车很快停在了路边,消防员们跳下车,动作麻利地打开车厢,取出水管和水枪。他们穿着厚重的消防服,戴着头盔,很快就跑到了爆炸点附近,单膝跪地,快速连接水管。“哗啦” 一声,水柱喷涌而出,朝着燃烧的汽车残骸浇去。
水遇到高温的车身,立刻腾起大股白汽,白茫茫的一片,遮住了半个路口。嗤嗤的水声中,还夹杂着车身金属冷却时发出的 “噼里啪啦” 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紧。
救护车停在消防车旁边,医护人员拿着担架和急救箱,站在警戒带外,随时准备接应受伤的群众。他们穿着绿色的急救服,脸上带着焦急,目光紧紧盯着现场,生怕错过任何需要救助的人。
红蓝光交替闪烁的警灯,映得每个人脸上明暗不定。林纾站在警戒带外,眯着眼,努力想要看清那辆车的残骸。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 刚才离得远没看清,现在靠近了才发现,那是一辆旧的白色面包车,车身原本的白色油漆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几块焦黑的残片挂在车架上。
消防车的水柱终于彻底浇灭了最后一丝火苗,原本窜得老高的火舌蜷缩成零星的火星,在黑漆漆的车架缝隙里闪了两下,便彻底没了踪影。
空气中的热浪渐渐散去,只剩下刺鼻的焦糊味,混着水汽凝结成的白汽,在路口弥漫开来,连呼吸都带着一股涩涩的颗粒感。
技术科的几个人拎着银灰色的勘查箱,快步穿过警戒线。他们熟练地套上乳白色的防护服,拉起拉链时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宽大的防护帽罩住了整个脑袋,只露出一双双戴着透明手套的手。
小张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个金属探测器,弯腰时后背的防护服绷出一道紧绷的弧线 —— 刚才灭火时他就一直守在旁边,眼镜片上蒙着一层薄雾,却没敢挪开视线,生怕错过任何关键细节。
“先测残留温度,确认安全再靠近。” 小张的声音透过防护服的面罩传出来,有些闷却格外清晰。旁边的技术员立刻拿出红外测温仪,对着汽车残骸按下按钮,屏幕上跳出的数字缓缓下降,从最初的 “286c” 降到 “52c” 时,他才朝着小张点了点头:“温度安全,可以进场。”
几个人立刻分散开来,像撒开的网一样围住残骸。有人蹲在地上,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烧焦的塑料碎片,放进贴好标签的物证袋里;有人拿着卷尺,俯身测量着残骸与路边的距离,嘴里念念有词地报着数据,另一个人则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小张则举着相机,从不同角度对着残骸拍照,快门声在安静的现场显得格外突兀,每一声都像敲在林纾的心上。
林纾站在警戒线外的一棵梧桐树下,指尖夹着一根刚点燃的烟。风裹着焦糊味吹过来,烟丝燃烧的灰烬被吹得四散,有一点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下意识地抖了抖手指。他却没心思弹掉,只是盯着技术人员忙碌的身影,眼神沉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烟抽得很慢,过滤嘴被牙齿咬出一圈浅浅的印子。他想起半小时前表彰会上的场景 —— 局长坐在主席台上,手里拿着话筒,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会议室:“张启明团伙案的侦破,是一次圆满收官!
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接下来可以稍作休整,调整状态迎接后续工作。” 当时台下还响起一阵轻松的掌声,刘秧甚至悄悄跟他说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现在想来,那声 “圆满收官” 说得有多轻,此刻的现实就有多沉。林纾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自嘲笑容。
他从业这么多年,早就该明白 “案件告破” 从来不是终点,可刚才竟也跟着松了口气,这种短暂的松懈,现在想来竟有些可笑 —— 敌人从来不会给你 “休整” 的时间,
他们藏在暗处,盯着你放松的瞬间,就能扔出一颗足以掀翻所有平静的炸弹。
下午四点多,技术科的初步勘查报告送了过来。小张抱着一叠文件,脚步匆匆地走进林纾临时办公的值班室,防护服从早上穿到现在,肩膀处已经沾了不少灰尘,透明手套上还残留着黑色的焦痕 —— 显然是刚从现场回来,连清理的时间都没有。
“林队,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了。” 小张把文件放在桌上,指尖因为长时间戴手套有些发白,他揉了揉手指,才继续说道,“那辆面包车是报废车,我们查了车架号,发现被人用砂纸反复打磨过,痕迹很明显,根本没法追溯原始车主信息。发动机号更不用说,早就磨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块光秃秃的金属面,连一点残留的印记都找不到。”
林纾拿起桌上的照片,照片里是面包车的车架和发动机部位,打磨过的地方泛着不均匀的金属光泽,边缘还留着砂纸划过的杂乱纹路。他指尖在照片上轻轻划过,心里的疑惑又深了一层 —— 凶手特意找了一辆报废车,还刻意磨掉车架号和发动机号,就是为了切断所有和车辆相关的线索,这心思也太缜密了。
“车里的情况呢?” 林纾抬头问,目光落在小张带来的物证清单上。
“车里除了烧焦的座椅,什么都没留下。” 小张翻开手里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