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年轻人就是有冲劲。”
听完伏黑惠接任禅院家家主，并且要求重新选举决策层人选的消息，乔恩摸摸光滑的下巴，忍不住赞叹道。
边上，乙骨忧太满脸无奈，“若论年轻的话，乔乔顾问你也是年轻人吧……”
如果他没有记错，乔乔顾问在官方登记的年龄也才十七岁而已。
乔恩笑着点头，“是是是，我还年轻呢。”
只要我认为自己永远是十七岁，那我就永远是十七岁。
这，就是乔老妖的底层逻辑。
一切以肉体年龄为主，精神年龄什么的完全不重要——
乙骨忧太感觉有些古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表情一正，问道：“所以，乔乔顾问您究竟能不能解开狱门疆？”
“又回到这个话题了啊。”乔恩挠挠眉梢，“能解开是能解开，不过……”
一听有戏，乙骨忧太眉宇间涌现一抹喜色，“不过什么？”
为了五条悟能够尽快解封，他也不遮掩，道：“请不要有顾忌，无论天元大人还是术师界都会全力配合您！”
闻言，乔恩故作犹豫，半真半假道：“狱门疆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是毕竟是专门用以封印的特级咒物，若是强行打开，恐怕会造成一些严重的后果……
也就是说，我恐怕得花费一些时日，才能安全解除狱门疆的封印。”
需要耗费些时日？
乙骨忧太有些为难。
换成平常时日，若花费些工夫也就不说什么了。
现在诚属危急存亡之秋。
术师界急需五条悟老师的强大战力！
只是……
乔乔顾问说的也对。
狱门疆毕竟不同于其他咒物，谨慎些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儿，乙骨忧太深吸口气，“我会将您的话如实转告给天元大人，那么，请恕我失礼了。”
说完，便留下狱门疆，恭恭敬敬离开了房间。
乔恩稍微起身，权当相送。
等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想了想，直接拿起狱门疆。
捣鼓几下。
啪——
张满眼睛的妖异立方体突然爆开，从中滚出个人。
正是之前被封印的五条悟。
“啊~出来了出来了。”五条悟鼻梁上的墨镜歪了，露出那双纯净湛蓝的眼睛，“恢复自由的感觉真好。”
说着，他扭了扭脖子，看向双手插兜的乔恩，无比兴奋道：“我就知道乔乔亲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喂，我说啊，恢复自由的第一时间不要喊什么‘出来了出来了’，会让人想歪的。”乔恩随手扯过张椅子坐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狱门疆里开冲了呢。”
虽然听不明白，但联系上下词义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五条悟尴尬地推推眼镜，道：“这不是太兴奋了么，乔乔亲，你完全想象不到狱门疆里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没有空间、时间的概念，那种孤独的感觉真的会把人折磨到发疯。”
乔恩表示我完全知道这样的感觉。
但为了五条悟的心理健康，他还是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话锋一转，道：“我说，虽然被封印了，但你也隐隐能察觉到外界的情况吧。”
五条悟微微一怔，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啊……狱门疆虽然把我封印了，但由于之前我有了一些准备，所以封印得并不完美。”
乔恩毫不留情道：“不完美，也被封印了，开卷考试也能得零分，五条君，你这个战力天花板真和闹着玩一样。”
五条悟嘿嘿直笑，故意不提这茬，“总而言之，我在狱门疆里还是可以稍微感知到外界的。”
乔恩好整以暇地捧起茶杯，“那你应该也从各种各样的途径中了解了绢索的目的以及现在的霓虹现状喽。”
绢索。
听到这个名字，五条悟脸上的表情稍微收敛了几分，“只是想要看到更高级、更强大的咒灵，让美其名曰‘让全人类进化’，这样的恶行即便是我这样的人看来，都忍不住想要杀了他呢。”
这还是五条悟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流露杀意。
乔恩学着五条悟的语气，“呜哇，生气了生气了，可怕。”
五条悟微微一笑，将身上的杀意收敛，伸了个腰，“不过他的千年谋划注定要落空了，我出来了，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玩弄全人类。”
乔恩摇头道：“不要小瞧绢索，虽然没有了宿傩作为助力，但他成功夺舍了真人，又激活了千年来积聚的力量，更是引爆了之前种种后手，策划了一场全民吃鸡，这些天可是闹得很凶呢。”
‘全民吃鸡’是乔某人的专门名词，而绢索所启动的游戏，正式名为‘死灭洄游’。
当然，虽然名称不尽相同，但‘死灭洄游’的本质还是大逃杀，也就是俗称的吃鸡游戏。
——通过布置结界的方式，让他暗中布施手段，觉醒咒力的人类参与到这场大逃杀中，获得最后的胜利。
被选中者、也就是参赛选手，被称为‘泳者’。
泳者，奋力游向彼岸之人。
从名称来看，就知道绢索的趣味究竟有多恶劣了……
言归正传，‘死灭洄游’规则如下
1·‘泳者’必须宣誓在术式觉醒后19日内，前往任意结界参加死灭洄游。
2·如违反上一条规则，则剥夺‘泳者’的术式。
3·非‘泳者’在侵入结界的瞬间变身为‘泳者’，并且被视为已宣誓参加死灭洄游。
4·‘泳者’通过终结其他‘泳者’性命获得游戏点数。
5·点数是管理者为‘泳者’设定的生命价值，原则上术师5点，非术师1点。
6·‘泳者’可以消费除自身点数之外的100点，获得与管理者交涉的权利，为死灭洄游增加一条规则。
7·管理者必须认同规则的追加，除非该规则会严重影响到游戏的长久运营。
简单点说，就是必须杀人才能吃鸡。
而且游戏面对全体人类，杀人越多，点数越多，优势越大。
而花费点数和管理者交涉增加规则，则又为这场进化预演增添了几分智斗的意味。
五条悟沉思片刻，道：“能在全霓虹布置如此多的特殊结界，势必要为自己施展束缚。
第七条规则应该就是绢索为自己施展的束缚，身为管理者，他必须要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则，才能维护结界稳定。”
乔恩耸耸肩，“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如果你现在去杀了他，会有成千上万的‘泳者’死于咒术的反噬。”
五条悟暗恨。
是。
如果就这样去杀掉绢索，会有成千上万无辜人遭遇反噬而死。
但他如果无动于衷，依旧会有成千上万的无辜人而死。
这已经不是电车难题了。
此题无解！
“我觉得，你倒不妨暂且观望一下。”望着五条悟的脸色，乔恩开口道。
五条悟挑挑眉，“这话怎么说？”
“我明白你想掀桌子的心情，但一时的决定，所造成的后果是你不能承受的。”
“死灭洄游的惩罚机制是剥夺术式，但那些觉醒了术式的‘泳者’本就是绢索利用外力改造，剥夺术式即是死亡，这一点并不难猜。”
“而游戏规则中并没有进出结界相关条款，但这并不意味着死灭洄游的结界可以自由出入，因为结界本身是有限制的。”
“死灭洄游结界的限制是“关住玩家”，规则3补充了‘泳者’的定义。一开始就被处在结界中的普通人不符合玩家定义，因此拥有一次离开结界的机会，而主动闯入结界者和绢索所选中的人都符合玩家定义，他们只能通过完成游戏的方式寻找离开结界的方法，如此一来玩家的活跃度便有所保证。”
“你知道的，任何时代都不乏想要一步登天的人，在咒灵和术师都已经暴露在大众视野中，又有多少人跃跃欲试，想要掌握强大的超自然力量，这点不用我说，你自己也知道，即便你是无敌的五条悟，也挡不住人心的贪婪。”
“人命是点数，术师想活下去，就得杀普通人，普通人想要获得力量，也会挥刀向术师。”
“如今较为完美的破局方法只有参与游戏、获得点数、修改规则，尽量减少牺牲者。”
乔恩说了很多。
五条悟听得眉头紧锁。
乔恩见了，轻轻一笑，“当然，如果你执意现在要去杀了绢索，谁也不会拦着你，以一半人的死亡换来另一半人的存活，你的行为依旧不失为英雄之举。”
“谁要当这种英雄啊。”五条悟长长呼出口气，道：“如果我没有在涉谷被封印就好了，现在也不会造成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这话说的……
倒是很有道理。
不过天算也好，人算也好。
除非时间倒流，否则再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
乔恩摇摇头，“我已经完完整整把现状说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就看你自己了。”
说着，他嘬了口茶，“至于我，还处于软禁中，很遗憾，帮不了你什么忙。”
五条悟：……
不愿意出手就不愿意出手，提软禁这回事给谁听？
这个世界哪有能困住你的屋子。
沉思片刻，五条悟忽然道：“术师以束缚来换取力量，之前的那些规定都由绢索制定，全都对他有利。
从原则上说，这种特殊结界并不会由绢索一个人说了算。如果利用规则6删减其他规则，比如规则2的话，是不是就能完美破局了呢？”
乔恩眨眨眼睛，猜测道：“全删或许不行，但增加发动条件应该可以，比如‘如果剥夺术式会导致死亡，则不对该玩家进行剥夺术式惩罚’，以此来卡bUG，让惩罚机制无法发动。”
“就是这个！”五条悟的眼神越来越亮，“除了增加发动条件，还可以增加针对绢索的新规则，到时候……”
眼见着五条悟就要陷进去，乔恩赶紧提醒：“你不会想要自己参加死灭洄游吧，别忘了，增加规则就必须要拥有100点数，怎么，你要自己杀人？”
五条悟一时语塞。
不杀人，就无法破局。
杀人，他又不想。
想了好半天，五条悟幽幽开口，“我记得，真希同学和熊猫同学没有术式，而虎杖同学的术式是你赋予的……”
乔恩笑了，“你果然聪明，理论上，他们三个都是破局的关键。”
顿了顿，又道：“当然，现在或许还要加上一个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五条悟貌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不是死了吗。”
乔恩解释道：“死了，又被诅咒师的降灵术召唤回现实世界，伏黑甚尔干掉了诅咒师，成功从术式中脱身，重新回到了人世。”
“这可真是……”五条摸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里，曾被伏黑甚尔洞穿。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了和伏黑甚尔那一战，他也不会成为‘最强’。
“伏黑甚尔的实力我相当认可，只是他这个人很是危险。”五条悟面露犹豫之色，“虽然我对他并不讨厌就是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你听说吗？”乔恩忽然开口。
五条悟一愣，“当然，三国中，曹孟德就曾用过这种手段，这点我姑且还是知道的。”
乔恩笑了笑，“那么，挟惠子以令甚尔，这招你觉得怎样？”
惠子……
惠？
哦，惠！
五条悟试探性地开口：“你是说，让惠来劝说甚尔？”
虽然伏黑甚尔看上去完全是个混蛋，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这个凶暴的男人其实对自己的儿子很上心，要不然也不会在临终的时候，把惠托付给他。
“劝说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只要小惠想要做什么，重度儿控的甚尔就一定会不留余力地支持。”乔恩竖起根手指，“像极了那些年轻时因为工作从而没有陪伴孩子成长，人到中年后想起父子亲情，从而倍加溺爱青春期孩子的父亲。”
闻言，五条悟额角冒出三道黑线，道：“为什么你总能恰到好处的拿出这种接近于完美的比喻啊？”
“或许是因为阅历丰富吧。”乔恩耸耸肩。
五条悟越想越觉得靠谱，当机立断道：“乔乔亲，我恢复自由的消息请你暂时保密。还有，我现在就就去找惠好好聊聊，仔细操作一下，说不定，这次能少死很多人。”
听了这话，乔恩挥挥手，“一路顺风，恕不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