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半揽半推地将李莲花带离了百川院那片是非之地,却没去什么茶馆,七拐八绕,竟径直来到了小青峰下一处相对僻静的河岸边
那里,静静地停着一座外观朴实、甚至有些破旧的两层木楼,楼下还有几个木头盒子,种着些青翠的蔬菜——正是李莲花那可以移动的家,莲花楼
李莲花看着魏无羡熟门熟路地将他“带”回自己的老巢,眼神更加微妙了
这人……连莲花楼停在哪都知道?
“李兄,你这小楼不错啊,闹中取静,自给自足,颇有隐士之风”魏无羡毫不客气地打量着莲花楼,嘴里啧啧称赞,仿佛真是第一次见
李莲花无奈,打开楼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进去,在桌边坐下
李莲花煮了水,泡上清茶,袅袅茶香暂时驱散了方才的剑拔弩张
少师剑被魏无羡随手放在了桌上,寒光映着简陋的木桌,显得格格不入
“魏公子,现在可以说了吗?”李莲花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你费尽心思,大闹百川院,夺来此剑,究竟意欲何为?还有……你所用的,绝非寻常武功,那是什么?”
他问得直接,目光如炬,试图从魏无羡脸上找出破绽
魏无羡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呷了一口,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才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李莲花
他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些,眼神变得深邃,却又带着点狡黠的光
“意欲何为?”魏无羡指尖轻轻点了点桌上的少师剑,“我崇拜李相夷,不忍他宝剑蒙尘呗……”他含糊地带过,显然不想在此刻深谈少师剑的归属
随即,他身子微微前倾,靠近李莲花,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至于我用的是什么嘛……”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笑意:“那不是功夫,是道法”
“道法?”李莲花眉头微挑
这个词在江湖中并不陌生,多指一些玄门方术、符箓占卜之类,但与魏无羡方才那挥笛退敌、举重若轻的表现,似乎……不太搭边?
“没错,道法”魏无羡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仿佛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在下不才,除了会点拳脚防身,主要的营生嘛……是个算命先生”
“算……算命先生?”
李莲花差点被茶水呛到,看着眼前这个能随手打败百川院顶尖高手、毁剑质问气势惊人的家伙,实在无法将他与街边摆摊卜卦的算命先生联系起来
“对啊!”魏无羡却一脸坦然,甚至带着点自豪,“我算命可准了!看相、测字、卜卦,样样精通,除此之外呢,还懂一点捉妖捉鬼、降魔驱邪的小把戏”
他眨了眨眼,语气带着诱哄,“毕竟行走江湖,难免遇到些不干净的东西,没点傍身的手艺怎么行?”
李莲花:“……”
他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挑战
魏无羡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无语,继续滔滔不绝,语气愈发神棍:“而且啊,我这寻人寻气的本事,可是一绝!不管是失踪多年的故人,还是隐藏极深的气息,只要我想找,多半都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他说这话时,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李莲花身上转了一圈
李莲花心中警铃微响,寻人寻气?这人是在暗示什么?
不待李莲花细想,魏无羡忽然话锋一转,双手一摊,露出一个极其无辜又可怜的表情:“唉,李兄,你看我,一个漂泊无定的算命先生,四海为家,风餐露宿,今日为了少师剑,又得罪了百川院那帮小心眼,恐怕在这附近是混不下去了”
他眼巴巴地看着李莲花,语气诚挚得能滴出水来:“我看李兄你这莲花楼地方虽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一看李兄就是个会过日子的好人,不知……能否收留在下一段时日?我保证,我可以帮忙打扫、做饭、种菜,还会算命驱邪看家护院!绝对不白吃白住!”
图穷匕见
绕了这么大一圈,又是展示武力,又是透露“能力”,最终的目的,竟然是想赖在莲花楼不走?
李莲花看着魏无羡那张写满真诚和期待的脸,心中哭笑不得
这人行事诡异,实力深不可测,目的不明,偏偏又摆出一副坦荡无害的样子
拒绝?似乎不明智,也未必能甩得掉
而且,这人身上那股奇异的熟悉感和他说的话,让李莲花无法完全置之不理
接受?无疑是引狼入室,将自己置于一个完全未知且可能极其危险的境地
李莲花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氤氲的茶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抬眼,看向依旧眼巴巴望着他的魏无羡,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魏公子既然无处可去,若不嫌弃寒舍简陋,便暂且住下吧”
他没有问魏无羡的来历细节,也没有追问道法和算命的真假,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房客
魏无羡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仿佛真的找到了落脚处:“真的?李兄你真是个大好人!太好了!”
他高兴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茶杯都晃了晃,“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绝不给你添麻烦!呃……除了可能偶尔会有点小热闹”好歹我也是夷陵老祖无上邪尊啊
李莲花看着他这副“得逞”的雀跃模样,心中那点疑虑和不安,不知为何,竟奇异地被冲淡了些许
或许,留下他,不仅能弄清楚他的目的,也能……解开自己心中多年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