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内,一具尸体安静地躺在其中
面容栩栩如生,皮肤甚至还有着一种不自然的、仿佛蜡像般的润泽感,正是单孤刀!
“舅舅?!”方多病失声惊呼,扑到棺材边,难以置信地看着棺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眼圈瞬间红了
李莲花的心也猛地一揪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即使怀疑重重,但亲眼看到“师兄”的遗体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眼前,十年的寻找、十年的疑惑、十年的复杂情感,依旧在这一刻汹涌而上,让他喉头发紧,眼眶酸涩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脸,确认这究竟是幻影还是真实
“哎哎哎——”魏无羡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提醒,打破了这瞬间的悲怆氛围,“李神医,别急着感伤啊,你好歹是专业人士,先仔细看看,验验货嘛,看看这位仁兄……状态好不好?”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暗示
李莲花动作一顿,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魏无羡说得对,此刻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他俯身,凑近棺内,开始以医者的目光,极其仔细地检查这具“单孤刀”的遗体
首先是面部,乍看之下毫无破绽,但是在发际线边缘、耳根后方、下颌连接处……有极其细微、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缝合痕迹!
这绝非尸体自然状态,而是精心拼接、易容的杰作!
李莲花的心沉了下去,他立刻又去检查双手
小指断口平整光滑,竟像是被利刃一次性齐齐切断!
假的!
这具尸体,是假的!
一股寒意从李莲花的脚底直冲头顶,比碧茶之毒的寒意更甚!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制作一具假尸体?还特意用昂贵的药棺封存,埋在这种荒僻之地?目的是什么?
他怔怔地看着棺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脑海中无数疑问疯狂盘旋,却找不到出口
就在这时,魏无羡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紧不慢,却如同冰锥般刺破了李莲花混乱的思绪
“想不明白为什么,对吧?”魏无羡踱步过来,也低头看了一眼棺内的杰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很简单啊,李莲花”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着李莲花茫然又震惊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反问:
“你想想看,这世上,有谁……会如此执着地、不惜一切代价、十年如一日地,非要找到这具尸体不可呢?”
答案,呼之欲出
李莲花浑身一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除了李相夷,还有谁?!
这具假尸体,根本就是……为他准备的!
“自然只有你了”魏无羡替他补上了最后半句,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酷,“有人算准了你一定会找,也算准了你找到尸体后,多半会信以为真,甚至……会为此愧疚终生”
他拍了拍那冰冷的棺材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看,人心险恶,是不是比什么碧茶之毒、武功尽失,更要命得多?”
方多病在一头雾水,脑子一片混乱,完全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窍
笛飞声抱着刀,眉头紧锁,他虽不明具体恩怨,但也听懂了这是一场针对李莲花的、极其阴毒的布局
李莲花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发冷,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十年追寻,十年愧疚,到头来,竟可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魏无羡看着他备受打击的样子,眼中那丝看好戏的意味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李莲花微微颤抖的肩膀上,一股温煦平和的力量缓缓渡入,稳住他紊乱的气息
“现在,”魏无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沉而有力,“你还觉得,跟这个世界和解,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在某个你看不见的角落里,幕后主使……正在笑着,看你为这具假货伤心自责呢”
李莲花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迷茫、痛苦、难以置信,都被一种冰冷的、锐利的光芒所取代
那光芒深处,燃起了沉寂十年、几乎被遗忘的……属于李相夷的锋芒与决绝
他缓缓直起身,不再看棺中那具可笑的假尸体,转向魏无羡,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告诉我,真正的答案,在哪里?”
这一次,他问的不仅仅是单孤刀的下落,更是这一切阴谋的源头,是横亘在他与过往之间那堵无形高墙的突破口
魏无羡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满意地笑了
很好,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李相夷,被打倒,但不会永远趴下
“别急,”魏无羡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不羁
“好戏……才刚开场呢,这具假货,不过是开胃小菜,走吧,先离开这个晦气地方,我知道,有个人……或许能告诉我们更多”
李莲花“谁?”
魏无羡用陈情敲敲他肩膀“你的师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