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里的少年们悠闲地踩着节奏，在第一曲完毕后便如各自散开吃起茶点。
陪同而来的家长则探究地往叶既明那头瞧，揣测叶既明的意图。
目前来看他似乎格外宠爱这个新来的妹妹。礼服和宝石都是拍卖品，宴会厅也选的顶配。可是这份宠爱究竟是逗弄鸟雀般的情趣，还是真心实意呢？
但无论是何种，江箫都值得交好。
这也是叶既明想要传达给他们的意思。
舞池里她的衣裙流光溢彩，和她共舞的少年面容青涩，目光纯粹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人。忽略他们兄妹的关系，任谁看了都想感慨一句金童玉女。
叶既明也看着这一幕，他半垂下眼，手指抚过手里的档案，站起身走向外头的花园。
在第三曲结束时，江箫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拒绝了几个同学的邀舞。她走向坐在角落的齐融。
“小齐老师？最近很忙吗？”
现在还在办公的模样。
“嗯，最近老师帮忙在选题。”
齐融看见江箫的眼睛顿时一亮，就知道这祖宗又来兴趣了。他当然知道江箫的目标是露安大学，以江箫的成绩入学不是难事，这样来看他还算得上是江箫的学长了。
于是两个人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江箫穿着奢华礼服大大咧咧坐下来，托着脸看齐融的平板。
就这样聊起专业知识，不知天地为何物。
想来探听一二的在听到几个专有名词后就已经开始头脑发晕。
江箫却越聊越来劲。
齐融有点怀疑人生，好几次听到江箫的言论他都摇摇头：“这太理想了，虽然的确有理论支撑能达到九十以上成功率，但是现实几乎不可能。”
“这样……”江箫也不反驳，每次都是点点头。
联邦的医疗条件自然不是这边能够比拟的，只是姑且能看出这个研究方向是不是对的。
“不过……你这样倒是和你的哥哥很像。”齐融笑道，“我的导师说叶先生也在这个方向深耕过，只是到最后也是太过理想，最后被导师否认了。”
见江箫感兴趣地盯着他，齐融有点尴尬地往后挪了挪。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是叶先生却说他想研制让细胞重焕生机的药物……”
说到这里，齐融突兀地停住了。
他多嘴了，不该说的。
齐融立刻假装很忙。
“我听说你的身上的宝石价值千万？”
“？”
江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如此跳跃，但是她露出了同款震惊。
明明当时叶既明交给她的时候让她戴着玩玩啊。
“和他们有钱人拼了！”
齐融：？和谁？
……
…
夜风迎面吹来时，叶既明深深呼出一口气，花香若有若无地随着夜风吹来。
这让叶既明想到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
那时候叶家还没有没落，母亲抱着他坐在席位上，看着那个男人在台上说着鼓舞人心的话语。
所有人都以为日后会越来越好，可那样的赌徒心理注定只会让这个家毁灭。他跳下母亲的怀抱，独自跑出了宴会厅，就像今天这样扶着木制的栏杆望着花园。
虽然露天，但是周围设有恒温设备，保证这个小花园一年四季盛开着。那时候矮小的灌木都会让他在里面迷路。
母亲抱他出来时，他顶着满头花瓣草叶，听到里头传来的笑声。
“小少爷很活泼呀。”
“是呀是呀，性格像爸爸！”
“乱糟糟的样子可不像小少爷哦～”
“……”
那时候叶既明鼓着嘴，坚称这里面有怪物，是怪物把他捉走了。
“……呵。”叶既明低头一笑。
纷乱的情绪占据了大脑，这就是叶既明不敢让自己闲下来的原因。他很少再回忆起这段过往，如今他站在花园里，灌木丛连他大腿的位置都不到。
这里怎么会有怪物呢？
日后的每一天，都比灌木丛可怕千万倍。
“小箫？”
叶既明看到少女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走下台阶。
她穿着他亲手选的礼服，在月光下依旧闪耀。
江箫觉得有点倒霉。
哈哈，才从里面出来想偷点懒就被撞到了。她还记得叶既明特意叮嘱过她不要随便走动，宴会厅里的食物可以随便吃。
但是没办法，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也是人之常情啊。
“哈哈哥哥，你不忙啊！”
她在问什么？这哥哪天不忙了？
“忙，过会儿司机来了就回去。”
意料之中的回答。
江箫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坐在台阶下，悄悄脱了高跟鞋，提着鞋子走向叶既明。
“我记得车上有备用的鞋子，到时候麻烦哥哥帮忙换一下啦。”
叶既明好笑，看向她空落落的脖子。
“项链怎么没戴了？”
“那项链太贵了，要是掉了我可赔不起。”
“可是你身上的礼服比项链还要贵一些。”
江箫微笑着站了起来。
“不用这样小心翼翼，你是我的妹妹。”叶既明半蹲下为她整理裙摆，“这件衣服你喜欢就价值千金，不喜欢就一文不值。”
江箫咋舌，坐了回去。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同学说当年半个学校的都暗恋你。”
就算叶既明还落魄着，他刻在骨上的体贴和绅士都无比吸引人，更何况还有这样一张作弊的脸，这样的人在哪里都能如鱼得水。
叶既明无奈。
“到底还有多少流言……”
江箫心虚地挪开眼。
这才哪到哪，更离谱的她都还没说呢。
江箫刚想转移话题，就见叶既明伸出了手。
叶既明今天自然也穿了礼服，只不过他不想抢了风头，这件黑色礼服非常低调。如今和江箫随意的衣裙一起，竟然格外和谐。
他整理好江箫的裙摆，站起时顺势背过一只手，微微弯腰向江箫伸手。他在台阶下面，月光落在他掌心。
非常标准的邀舞礼节，和叶挽星抖成筛子的手不一样，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礼貌地放在江箫手下，只要江箫微微伸手就可以搭上。
“等下！”江箫这几天不是白练的，立刻反应过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叶既明忽然想和她跳舞，她现在甚至还是坐着的，她晃了晃右手的高跟鞋。
“我先穿……”
隔着门，宴会厅新一轮的舞曲适时响起来。
略闷的舞曲，像是从远方传过来的。
叶既明笑起来，似乎已经听见了“公主”的应允，他牵起江箫的左手拉起她，带着她转入花园之中。
柔软的地毯，哪怕赤脚也不会伤到。
“别管它了，要错过节奏了。”
“……”
他怎么知道她就会这个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