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引川开了门，见沈照野还没跟上来，原本想直接将门合上。
“唉……我手上可没有房卡。”沈照野幽幽的声音传来，“也没关系的，我睡走廊也是可以的。就是热了点。也不是没睡过……”
云引川反手就把门打开了，远远传来很冷淡的声音：“少卖惨。”
沈照野美滋滋地进去了，心想，这明明是策略。
云引川有点认床。
准确的来说是认玩偶。
特别是信息素不稳定的时候。
刚才在电梯的时候，他信息素已经很不稳定了。
再加上就和沈照野隔着两堵墙，云引川靠在床上，半天没睡着。
今天是个例外，正式开拍了剧组会统一安排房间，主演一般会靠得近一些。
云引川抱了抱被子，看到时间接近十二点，干脆坐起来。
季流河恰好给他发微信：【小云啊，你季哥刚把其他经纪人全都混熟了，有一个坏消息，有零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啊？】
云引川：“……”
人上班能碰到什么好事。
季流河再这样云引川就要给他闹事。
知道云引川不会回，但这个坏消息又不能不说，季流河下一句很快来了。
【我打听了一下，前半段拍摄点全有施华荣投资，我们得慎之又慎。还得看看沈照野的态度。】
云引川平静的打字：【要不我们解约吧。】
季流河：【？？？！！！】
季流河：【不行！！你快撤回啊！！】
云引川默默地将消息撤回了。
季流河显然被云引川吓坏了，砰砰砰就是好几条消息发过来。
提示音好吵。
云引川闭了闭眼。
他垂眼思考了很久，才回话。
【开玩笑的。】
季流河：【……】
季流河：【求艺人失去开玩笑能力教程】
云引川揉了揉太阳穴，和季流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结束话题。
微博正亮着小号页面，时间指向晚上十一点五十九，黑夜在寂静无声中流淌。
十二点整。
云引川轻车熟路打开私信置顶，编辑消息，发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和上面聊天框内容一模一样的三个字映在云引川眼底——
【我爱你。】
往上滑，是云引川六年的、没有一天间断的，用小号给沈照野发的……我爱你。
六年前，云引川捂着心脏强行压下信息素胡乱发出的一条消息开始，这件事情就成了他的习惯。
每天零点零分，云引川都会用小号给沈照野发一句“我爱你”。
从未间断，从未犹豫。
今天他迟疑了。
但本能的想法和动作远比云引川的心思快，云引川还没反应过来，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云引川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半天，在撤回的边缘徘徊。
他指尖捏得发白，半晌之后缓缓松开手机。
云引川把手机放在一边，扯起被子蒙住脑袋。
他一直到半夜才睡着，闭上眼睛都感觉好像飘在半空中，连虚实都分不清了。
不出意外，云引川又做梦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云引川这次睁眼，不是往日那种旖旎暧昧的环境。
风吹在身上好像都有了实感，云引川麻木地低头，果不其然看到了脚腕上锃亮的银色细链。
是在梦里。
再抬起头，云引川的瞳孔无声骤缩。
不见底的天台边缘，微风卷着朦胧雾气吹过银色碎发，消失在那双漆黑的眼睛。
沈照野侧着身，忽然转过头看了云引川一眼。
云引川看到他嘴角勾起一个笑。
那是和白天截然不同的、带着挑衅和疯狂的笑意。
沈照野梦里是染的银发，这一刻和现实中的差别却是最大的。
这个嚣张、狂妄的表情和沈照野这张脸的适配度——极高。
仿佛这才是沈照野原本该有的表情。
云引川失声数秒。
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沈照野似乎要从天台跳下去。
云引川的心脏似乎瞬间被什么东西给拧紧了，顿时化作腐烂的鲜血。
沈照野的视线忽地从云引川脸上移到他脚腕上的银色细链上，笑着说了句什么话。
云引川和他离得远，没听清。
但他却奇怪的知道沈照野说了什么，
——“抓到你了。你永远、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沈照野的目光和云引川的视线在半空中汇合，Alpha笑着，张开双臂往后倒。
不——
云引川的瞳孔收缩到极致，踉跄着往前奔去，沈照野在他眼里却成了一个小点。
不要——
男人双手无力地撑在水泥地上，目光涣散地看向楼下。
车水马龙好像变成了灰白色，云引川有些耳鸣，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
眼前的景象忽然一转，云引川依旧睁不开眼，只听到周围嘈杂的谈论声。
“唉，何必呢，本来两个人关系那么好。”
“是啊。那也是个顶配剧本，当时云引川接了就好了，也不至于和沈照野关系闹这么僵。”
“真可惜……他们俩，当时多让人羡慕。”
“……”
短暂的失重中，云引川骤然睁开眼。
这么短一个梦过去，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一丝阳光顺着窗帘缝隙落在地上。
云引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周围寂静无声，玫瑰味将整个房间充满。
云引川安静无神地坐在床上。
好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临近缺氧的脑子和乱成一团的思绪，胡乱的在床头找手机。
云引川现在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快，不知道抖了多久才拨通了沈照野的电话。
沈照野很快就接通了。
“睡醒了？”
是记忆里轻佻懒散的声音，云引川都能想到沈照野是怎么接通的这通电话。
云引川站到地上的时候甚至还腿软了一瞬，膝盖差点磕在床沿，撑了一下床头柜才站直。
“没人去打扰你吧。”沈照野随口问，“你先去吃个饭，等会儿我来找你。”
云引川嗓子很哑，一句话没说出口。
沈照野没听到回答，似乎把手机拉远了和别人说了句什么，才凑近了：“你手机被人抢了吗云先生？我就说你今天怎么会主动给我打……”
“沈照野。”云引川忽然出声打断沈照野，因为刚睡醒，声音有些哑。
沈照野吓了一跳：“怎么了？你哭过了？还在酒店么我现在……”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云引川问：“在哪？”
“……”沈照野不明所以，但认真回答，“最里面那栋楼，楼顶，怎么了？”
云引川呼吸都停了。
沈照野莫名其妙：“怎么了小公主？”
云引川一字一句：“站在那里，一下都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