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温云眠得到消息,说顾卫屿他们已经返回京城了,人在路上,卫屿他们并未传信回来,而是沿途的人负责提前告知温云眠他们的动向的。
温云眠沉默了一会。
应该能来得及。
但是,太后他们不会想不到还有名单这件事。
卫屿真的轻易拿到了吗?
但是眼下联系不到卫屿,他们在马车上,行踪隐蔽,无法街头,只能等他们回来了。
云漾走了过来,给温云眠端了一碗安神汤,“娘娘这两日总是心神不宁的,还是先喝点安神汤吧。”
温云眠心里面憋着事情,看到云漾的时候,温云眠有种想要将心里的事情说出来的冲动。
她自己一个人压抑着,总是无法安心的。
于是,在静默的片刻后,温云眠将话说了出来,“前两日皇上和本宫说了一件事。”
云漾愣了一下,她能够敏锐的感觉到,这应该就是娘娘这两日心神不宁的原因。
“娘娘能和奴婢说说吗?”
温云眠沉默了一会,才说,“皇上说,他也参与了这件事,他在暗处,但是本宫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这是关乎着两军交战的事,她心里又感动又担心。
秦昭总是这样,默默的为她做一切,解决一切问题。
他的爱,当真是给谁都热烈。
云漾也明白了,她连忙安慰温云眠说,“娘娘别担心,月皇陛下英勇神武,自然不可能出什么事儿的,她一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娘娘的面前。”
温云眠怅然,看着云漾的眼睛,她的心慢慢收拢,“是。他一定可以安然无恙的站在本宫的面前。”
只是,他会何时出现,在哪里出现?
自从那次他突然在偏僻宫道出现后,如今只要经过那里,温云眠就总是会下意识的在拐角处就开始期待,期待他会不会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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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州,大雨瓢泼。
营帐里,烛火跳动。
一群人正坐在桌子边上喝酒,好酒好肉吃的油光满面。
其中一个男人,络腮胡,穿着一身戎装,整个人看着倒是格外的威武雄壮,喝酒的时候也是豪爽的很。
他就是这次巴图的主帅。
“主帅,这次咱们和狄越还有天朝的太后联手,那华云打仗的时候,让咱们不费一兵一卒,直接就把昌州送给咱们了,实在是豪爽。”
“大王听说的这件事情是很高兴,想必等主帅回去以后,必然就能够论功行赏了!”
“是啊,昌州城可是天朝的粮仓,虽然丢了这个昌州城不会对天朝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不得不说那个太后可真是够阔绰的,竟然能这样坑自己的亲儿子,也是在罕见了。”
其中一人喝酒感叹,“君皇多厉害啊,天朝帝王,铁血手腕,谁敢惹他,要不是太后,咱们哪有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如今昌州城是咱们巴图的,可以说是直接就能养活咱们巴图所有的百姓,想想就觉得爽。”
“说的没错,跟着太后还真是不错。”
主帅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这次咱们坑了那天朝皇贵妃,想必君皇是不会放过她的。”
旁边有人应和,“那是肯定的,这可是通敌叛国的罪,天朝损失不小,君皇哪里会放下这件事。”
主帅伸手捋了捋胡子,“这次本帅和太后的协议条件里还有一条,要是君皇真要下旨除掉这个女人,那就来个狸猫换太子,把那女人保下来。”
一听这话,旁边几个人懵了,显然是没太听明白主帅话里面的意思。
几个人都喝了点酒,脑子转得也不快。
其中一个人疑惑地问,“主帅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保下来?”
欧阳钟喝了一口酒,眼里面满是贪婪,“你们几个见识短浅,没有听说过那个女人的传闻,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让那么一个美人直接被处死,老子可不忍心。”
“所以自然得想办法把那个女人搞到手才行,到时候老子也尝尝的他君皇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天朝帝王的女人,想想都觉得爽。
他还没尝过大美人是什么滋味,要不是他君皇是天朝帝王,哪里能享用那样的尤物。
男人有权势,还真好。
眼下昌州的官员就没少往他跟前送美女,可是看过一次那皇贵妃温云眠的画像,他就觉得送来的那些美女都黯然失色,没什么滋味了。
想到皇贵妃那柔美娇软的样子,他就心神荡漾。
真就是个绝色尤物,勾的人心痒痒。
也听到这话,旁边几个男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那话语里,也都是身为男人讨论女人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淫邪。
“主帅,那女的到时候真有你说的那么美,不如等你玩腻了,再让兄弟几个也都尝尝滋味,如何?我们也没尝过大美人的滋味呢。”
欧阳钟哼了一声,“你这小子,美得你。到时候再说,总之跟着老子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就在这时,几个人拿起酒盏准备碰杯的时候,忽然间一阵厉风袭来,桌子上的烛火瞬间熄灭!
周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漆黑中,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几个人瞬间就警惕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刀就站了起来。
他们都是习武的人,瞬间就能够感觉到刚才熄灭烛火的那道厉风带着浓浓的杀意!!
而且武功在他们之上。
那种紧迫的感觉,压在几个人心里。
副将问,“主帅,这、这怎么回事?”
“我他妈怎么知道。”欧阳钟低声训斥一句。
过了一会,欧阳钟终于忍不住,怒吼出来,“不知阁下是谁,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不如直接出来。”
“你叫我?”
冰冷的话语骤然响起的那一刻,一个黑衣银发的男人已经出现在了营帐的外面。
冷风骤然席卷起帘子,那双狭长的眸子里,裹挟着浸透在寒意里的戾气。
他修长的身子上沾着雨水,抬眼,淡淡的看着他们。
几个人瞬间戒备起来,欧阳钟有些惊愕,这个人怎么悄无声息闯到营地里来的?
怎么回事?!
“你是何人?”
秦昭看了眼滴着血的刀剑,一步步走进来,浑身带着让人胆颤的杀意,就像是阎王来索命的。
欧阳钟气的暗骂一下,在他自己的军营里,他还他妈的怕什么,于是立马警告,“你要是还不说,今日就别想从军营出去。”
秦昭挑眉,“是吗。”
“我也没想出去。”
就在旁边一个副将准备开口的刹那,秦昭高大修长的身影骤然逼近,雪松香的气味,夹杂着让人恐惧的血腥。
浓烈而嗜血。
“难道你没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刹那间,副将的脖子瞬间被秦昭如同钳子一样的手攥住,力道之大,几乎碾碎他的喉咙。
轰隆——
昌州冷的骇人,大雨瓢泼滂沱,带着闪电闷雷照亮营帐。
“污秽之言也敢用在她的身上。”秦昭扫眼看向那个被掐的脸色铁青的副将。
副将用力挣扎,窒息的痛感憋的他脑袋都要炸了,那种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忍不住去掰秦昭的手。
“救、救命——”
可那双常年习武的手,岂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副将的双脚慢慢脱离地面,秦昭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就为这句话,付出代价吧。”
顷刻间,副将脖子断掉的惊恐声让几个副将吓得瞬间酒醒了。
秦昭抬手掐死的副将,是他们里面武功仅次于主帅的。
就、就这么被毫无还手之力的掐死了?!
欧阳钟脸色已经铁青了,“你究竟是谁!”
秦昭看向他,外面雷声不断,亮如白昼的那一刻,他深邃却冰冷的面容上,沾染了杀人时飞溅的血。
“你口中那个女人的男人。”
欧阳钟头皮一炸,那女人的男人?
那他妈不是君皇的女人吗!!
欧阳钟觉得自己都吓蒙了,耳朵也听错了?
可他也不是傻子,他在反应过来后,瞪大眼,看着这个银发的男人。
银发、银发——
欧阳钟脑子里猛地响起一个人。
北国那位月皇陛下?!
“月、月皇?”欧阳钟的心都在发颤,他不敢对付君皇,也同样不敢对付月皇。
他只敢在他们手底下捡点吃的。
他脑子里乱想一通,也没想到自己哪里得罪月皇了。
可是听他方才的语气,他们招惹上月皇,是因为京城那位皇贵妃娘娘!
怎么一个女人,有两个男人!!还是这天底下的两个帝王。
“月皇,月皇,是我错了,我不应该用那样的话说皇贵妃娘娘的,我错了!”欧阳钟不敢反抗。
因为他已经在太后的蛊惑下,动了他君沉御的领土,如今再敢招惹北国,那他巴图国就基本可以烟消云散了!
“晚了。”秦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是你方才唤我现身的吗。”
欧阳钟胸膛震动,”我、我嘴贱!我嘴贱,月皇陛下,我要是知道她是您的女人,我就是打死也不敢编排的啊!”
说着,欧阳钟扬起手就往自己脸上打!
他哪能想得到,一个女人背后站着两个帝王啊!
“可我今日,就是来取你头颅的。”
秦昭的刀剑,犹如夺命的利刃,剑尖停留在他眼前。
“你要害她,那我就只能带着你的头颅,去给她一个清白。”
欧阳钟骤然明白了,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他说的话羞辱了那个皇贵妃,而是因为太后让他做的这件事得罪了皇贵妃,这才把杀神给招来了!
欧阳钟猛地站起来,“这件事我是无辜的!我们巴图也不弱,难不成你真以为我能被你随便杀了吗?你别忘了,你在我的军营里。”
秦昭挑眉,轻蔑一笑,“我不仅要在你的地盘杀了你。”
他漫不经心,带着上位者的姿态,“我还要灭了你巴图。”
“这就是动她的代价。”
欧阳钟猛地瞪大眼,“你说什么?”
这时,帘子突然被狂风再次吹动!
欧阳钟看到外面大雨中,有很多黑影,他骤然间还清楚,除了有北国的人,还有…还有天朝的士兵……
他傻眼了,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我错了!我、我不敢污蔑皇贵妃了!我不敢了!”
欧阳钟扑通一声跪下来,后面几个副将也知道,他们营地被占领了,也都吓得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求情。
秦昭的银发被风吹动,血顺着刀剑往下滑落。
滴答,血凝成血珠,落在地上。
“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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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朝堂上,还在诡异的变化着。
天朝俘虏的士兵被押送回京城审问的。
今日,急报送到了君沉御跟前,“启禀皇上,审问的俘虏已经招了,他并非普通士兵,而是巴图的副将,他说确实是温澈找到了他们的主帅,并且进行了交易。”
“这是他们来往的书信,一直都是由副将替主帅保管,并且随身携带的。”
说着,大臣就把书信一定拿了出来,禄公公恭敬拿过来,走上高阶,递到了君沉御手里。
看着这封信,君沉御眸色很冷。
其中一个大臣站了出来,“皇上,来往的这些书信都已经拿了出来,那这件事也算是罪证确凿了,一定是皇贵妃娘娘偷窃布防图,交给了温澈,他们和巴图的人做了交易。”
谢云谏冷冷的说,“皇贵妃娘娘宫里并未搜出什么东西,你怎能直接断言此时和娘娘有关?”
谢云谏很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眼神很冷的看着那个大臣。
大臣莫名觉得有点瘆得慌。
可在朝堂上,他谢大人又能如何?
这个时候,殿外突然走进一个太监,“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求见。”
听到太后前来,君沉御眯了眯眼,太后果然是没放过任何一个风声和机会。
“宣太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