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只知道刘光齐他们去了石家庄，具体是哪里不知道，连个确切地址都没有，送也不好送回去。
再说了，现在都得上班，谁也没有那个精力带着孩子跑一趟。可找不找得到都还是未知数。搞不好，折腾一趟，孩子受罪，最后还是得带回来。
刘海中听着儿女们的真实想法，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女儿女婿：“洪悦，传军，你们呢？说说你们的想法。”
刘洪悦和江传军对视一眼，知道该他们表态了。
爸，妈，”刘洪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依我看，这孩子暂时先养着吧。您先写封信过去，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问问他们到底什么意思，是铁了心不养了，还是有什么难处？就算不要，也得让他们表个态，该出的抚养费也得有个说法！总不能让家里人白养着吧，养孩子又不是只给吃喝就行。”
刘光天他们也知道这孩子大概率是要留下了，只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刘淑玲怯生生地听着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还有姑姑、姑父的谈话，虽然很多话她听不懂，但那种压抑的气氛和大人脸上为难、不喜的神色，让她本能地感到害怕。
她紧紧攥着手里那块已经有些化了的糖，抿着小嘴，不敢再哭，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刘洪悦注意到了孩子的恐惧，心里叹了口气。孩子终究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可她也不想心软，毕竟接下来带孩子的主力就是她妈。
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魄力：“我们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就接下这个烂摊子！必须逼他们给个明确的说法！这是他们夫妻的孩子，想一点都不付出的养大，那绝不可能。”
江传军点头支持：“洪悦说得对。爸，这事不能含糊。咱们得先拿到他们的态度和承诺，哪怕那承诺可能是一纸空文，但也算是个凭证。虽说您们是孩子的爷爷奶奶，可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呀！”
刘海中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一点光，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就按洪洪说的办！我明天就写信！光天，你明天去邮局，用最快的挂号信寄出去！”
“哎行！”刘光天应道。
“至于淑玲……”刘洪悦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语气缓和了一些，“在收到回信、事情有定论之前，就先留在家里。光天，雨水，光福，云霞，你们也多帮衬着点，怎么说也是小时晏，小时沐的亲堂姐。等那边有了准信，咱们再商量下一步。”
刘光天等人纷纷点头，心里的抵触情绪也消散了不少。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听自家二姐的话。
就是李云霞，心里虽然有点想法，可她这两年也已经知道了自家这个大姑姐在家里的地位。
那是大姑姐说什么，她丈夫就应什么，她连反对的余地都没有。也幸好大姑姐是个善解人意的，从来没有过过分的时候，对她家小时沐还好。
王秀云也擦了擦眼泪，感觉心里有了底：“行，就听洪洪的。”
事情暂时有了章程，压在刘家人心头的巨石似乎轻了一些。
刘洪悦走到刘淑玲面前，蹲下身，尽量放柔了声音：“淑玲，以后你就先跟着爷爷奶奶。要听话，知道吗？不能惹爷爷奶奶生气。”
刘淑玲看着这个看起来很厉害但语气温和的姑姑，迟疑地点了点头，小声道：“知道了，姑姑。”
看着孩子怯懦的样子，刘洪悦心里又是一阵发堵。
她站起身，对何雨水和李云霞问道：“雨水，云霞，小时晏和小时沐呢？”
“我大哥大嫂帮着看呢，在中院。”何雨水连忙道，“我这就去把小时晏带回来。”
“我也去抱小时沐。”李云霞也站了起来。
两人说着便往中院去了。
王秀云看着她们出去，也撑着站起身：“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再炒两个菜，你们吃了再走。”
“妈，别麻烦了，我们回去吃就行。”刘洪悦劝道。
“不麻烦，很快的，我们也没吃呢，你就当陪爸妈了。”王秀云说着已经走向厨房，仿佛用忙碌能驱散心里的烦闷，“你们回来一趟，哪能饿着肚子走。”
刘海中也摆摆手，对江传军道：“传军啊，待会儿陪爸喝两盅。”
“哎，好嘞。”江传军应下，知道岳父这是心里憋闷，想借酒消愁，也愿意陪着。
刘洪悦看着父母强打精神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她没再阻拦，转身走到院子里，想透透气
秋夜的凉风拂过面颊，带着胡同里特有的烟火气。前院隐约还有议论声传来，但刘洪悦已经无心去听。
她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看着天空的繁星点点，试图让自己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五舅妈！”一个清脆稚嫩的童声响起。
刘洪悦循声望去，只见江小妹牵着女儿廖春燕走了过来。小春燕已经三岁多了，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干净的花棉袄，看见刘洪悦，立刻挣脱妈妈的手，噔噔噔地跑过来，张开小手要抱抱。
“哎哟，我们小春燕来啦！”刘洪悦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弯下腰将软乎乎的小侄女抱进怀里。
孩子身上干净清爽的皂角香气和依赖的拥抱，瞬间驱散了她心头的些许阴霾。
“五舅妈，你怎么不高兴呀？”小春燕伸出小手，摸了摸刘洪悦的脸颊，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纯真的关切。
刘洪悦心里一暖，蹭了蹭她的小手：“舅妈没有不高兴，看到小春燕就高兴了。”
江小妹也走了过来，低声问：“五嫂，家里……没事吧？我听说了点……”她指的是刘光齐扔孩子的事。
刘洪悦摇摇头，语气平静：“没事，商量出结果了。就是我爸妈心里难受。”
江小妹叹了口气：“摊上这样的儿子，也是没法子。五嫂，你们也别太操心，注意自己身体。”
“我知道。”刘洪悦点点头，抱着小春燕轻轻摇晃着。
刘淑玲躲在门后，看着对她面无表情的姑姑，笑颜如花的抱着另一个小女孩，心里酸酸的，觉得特别不舒服。
她以前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她妈妈说姑姑，这不好那不好的，还有二叔，三叔，二婶……小小的她心里……
屋里的刘光天兄弟俩也看到了小侄女的动作，不过两人也没开口。他们也不知道该跟这个不熟的小侄女儿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何雨水和李云霞也带着各自的孩子回来了，两个小孩一看到刘洪悦，就挣扎着要下地过来。
刘洪悦笑着放下小春燕，摸了摸小时晏的头，随后将才一岁的小时沐抱进了怀里。
听着两个小孩奶唧唧的喊姑姑，问着哥哥们怎么没来？小小的后院因为孩子们的加入，总算有了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