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饶声渐渐的弱了下去。
哭喊声也慢慢被利刃切割和魔兽的嘶吼声吞噬。
血腥味浓烈且令人作呕，甚至盖过了战场原本的焦糊气息。
短短十分钟。
壁垒侧翼，那片不久前还喧嚣沸腾的流民聚集区，已经彻底化为一片修罗场。
断肢残骸铺满了地面，冻结的血泊反射着暗灰的天光，几处还在燃烧的窝棚噼啪作响，映照着这惨烈的一幕。
数千流民，无一幸免。
雪球踩着一地狼藉，甩了甩沾满血污的毛发，昂首向城墙上的赵听涛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像是汇报，也像在询问。
赵听涛的目光扫过那片死地，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转身，不再多看一眼。
“工程组、后勤组，修复防线，救治伤员。”
“青山军打扫战场。切割魔兽尸体，这些流民的尸体，收集起来焚烧，别让他们玷污了青山壁垒。”
“还有......妥善收拢青山将士的遗骸，然后，尽快落实抚恤的事情。”
他的声音再次恢复了冷静。
一条条命令被有条不紊的下达下去，仿佛刚才那场血腥清洗从没发生。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完全改变了。
赵听涛最后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心中的某个念头，与远在苍灵遗洲的姜寻，前所未有的重合。
这个世界不是他们的家，也早已经无可救药。
他们不需要做出什么改变，他们要做的，只是去寻一条路。
一条足以超脱，足以无视一切的路！
而在此之前，所有挡在这条路上的，无论是深渊，是黑血，甚至是系统，都是他们的敌人。
......
就在战场情敌清理完的一刻，所有人耳边忽然出现了系统的提示音：
【区域公告！】
【大型区域事件——“史诗级·青山守卫战”已完成！】
【现将基于个人贡献度、击杀评价、战术价值进行综合评定，并发放奖励：】
所有参战者基础奖励：
1、耀金币*5000；
2、随机“曦日级”材料*1；
3、技能晋升卷轴*1。
所有参战者获得“成功抵御史诗级单位”成就：
称号：【史诗壁垒】——
佩戴者对“史诗级”以下单位威压抗性大幅提升。
联军协作奖励（所有参战势力\/个人按贡献分配）：
1、联军声望大幅提升。
2、根据击杀与辅助情况，分配额外的耀金币、稀有材料、装备等。
奖励已发放至各自系统空间或指定接收点。
......
奖励的下发，参战众人情绪微微波动，但那沉甸甸的迷茫感，却怎么都无法冲散。
这......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
与此同时，远在苍灵遗州的姜寻耳边也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基于您作为净土“领主”及做出的特殊贡献，专属奖励已发放：
1、净土扩张凭证（大型）*1；
2、规则结晶*1 （源自莫格罗什，蕴含部分“熔岩”与“镇压”气息的珍贵珍贵碎片。）；
3、史诗级材料“莫格罗什的熔岩核心”*1；
【提示：规则之秘已初现，更高的挑战与更广阔的战场正在等待。努力提升，生存下去。】
提示音结束，姜寻看着眼前的奖励，怔怔出神。
不知是不是“越级”的原因，这次的系统奖励丰厚的吓人，甚至作为补偿，诺拉还直接出手击杀了“莫格罗什”，省去了青山军大量的精力。
然而，姜寻看着身前多出的那些物品，眼中没有丝毫喜悦。
他看着地面散落的系统奖励，甚至没有拿起来查看的欲望。
那散落在地面上的大堆耀金币，散发出的亮金色，更是让他觉得十分刺眼。
这不是奖励，是买命钱。
系统让他变得越来越强，却也将他捆绑的越来越紧。
序列者、称号、能力、天赋、装备......
这一切系统所赋予的东西
让他，让青山，让所有蓝星求生者不得不按照它的逻辑，它的规矩来行事！
如若是一个功能完全，纯粹为了试炼而生的系统也就罢了。
但被诺拉称为“秩序”的它，显然不是。
不仅会被“世界之藤”入侵，还会因为各种原因产生疏漏。
这次是他们拼尽全力，才勉强凭借机制战胜的“史诗级”生物。
下次呢？
如果下次来的是一个像“渊”一样完全无法匹敌的“史诗级”霸主，干脆来了一尊......传奇呢！
他们该怎么做？
是俯首称臣？
还是引颈受戮？
“呵呵......”姜寻轻蔑的笑了笑，不是对敌人，而是对自己。
蓝星求生者中几乎无敌的“青山”，在这样的存在面前无非是被随手抹杀的存在罢了。
哪怕是想要投降，他都要考虑对方是否愿意听自己的声音。
可笑，可悲。
站起了身，姜寻觉得手中的法杖都沉重的难以抬起。
他看向海湾的方向，只觉得，自己似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渊”，会愿意帮他吗？
......
苍灵遗洲的夜色，似乎比净土中要沉重不少。
海潮不知疲倦的拍打着礁石，那永恒不变的韵律，此刻听在姜寻耳中，却像是为逝者敲响的丧钟。
一声声，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独自一人走在通往那片巨大峡湾的路上。
脚步并不快，甚至有些踉跄。
他放弃了最常用的“星闪”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本身的身体是多么的孱弱。
系统奖励的那些耀金币、宝箱、材料，大多被他随意的扔在了指挥所中，像是同丢弃了一堆无用的垃圾。
那刺眼的金光，在他眼中不是财富。
而是用同伴的鲜血和性命换来的无用之物，是系统无情的嘲弄和讽刺。
变强......
诺拉的话语，系统的提示，都在催促着他变强。
可如何变强？
难道还要沿着系统规划的路径走下去吗？
完成更多的任务，度过更多的灾难，获取更多的奖励，解锁更高的权限.......
然后像一只被操控的木偶，在早已准备好的的舞台上跳舞。
或成为一把刀，精准的捅刺在一个个他甚至不知为何敌对的势力身上。
直到某一天，面对再也无法力敌的存在，然后像是蝼蚁般被轻易碾碎屠杀，完成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