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白子萱正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下午老王头叫她上台答题时自己“故作镇定”的模样。
顾青山在一旁抿嘴浅笑,叶清妍则挽着她的胳膊,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你们是没看见老王头那表情,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估计心里在想这真是白子萱?别是哪个学霸假扮的吧?”
白子萱模仿着老王头推眼镜的动作,逗得叶清妍直乐。
顾青山笑着摇头,“萱姐你明明答得很好,步骤清晰,王老师是真心夸你。”
“那当然!也不看看旁边坐着谁……”
白子萱得意地扬起下巴,正想再吹嘘几句,话音却戛然而止。
毫无征兆地,一股尖锐至极、仿佛烧红铁锥猛然刺入般的剧痛,毫无预兆的在她左胸口炸开!
那疼痛如此猛烈且猝不及防,瞬间抽空了她肺里所有的空气,也夺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声音。
“呃——!”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痛呼,整个人猛地佝偻下去,脸色在刹那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她双手死死按住左胸心脏的位置,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额头上、鼻尖上瞬间沁出大颗大颗冰冷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萱姐?”
走在她侧前方的顾青山最先察觉不对,猛地回头,看到白子萱痛苦蜷缩的样子,心脏骤停了一拍。
“子萱!你怎么了!”
叶清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慌忙扶住白子萱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
白子萱疼得几乎失去思考能力,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能从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声音,“疼……胸口……好疼……像……像刀扎……”
她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呼吸变得极其艰难短促,嘴唇开始泛出淡淡的青紫色。
顾青山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痛苦的模样,平时沉稳冷静的头脑瞬间被吓到了,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看到白子萱痛苦的模样和异常的脸色,心中闪过不祥的预感。
他迅速环顾四周,幸好白家那熟悉的院墙已经隐约可见,就在前面不远的路口拐进去!
“清妍!你扶住萱姐!千万别乱动她!”
顾青山迅速将白子萱几乎完全倚靠到叶清妍身上,自己则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白家院子的方向全力冲刺而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去找白叔叔!找医生!
叶清妍抱着身体不断颤抖、冷汗涔涔、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白子萱,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能不断轻声呼唤。
“萱萱,坚持住!别怕,青山去叫人了!坚持住啊!”
白家
白浩和高轶可正在客厅里,听高姨眉飞色舞地讲着她儿子大伟和儿媳李倩倩刚出生的宝贝孙子。
高姨手里比划着,脸上每道皱纹都洋溢着隔代亲的喜悦,“白先生,轶可,你们是没瞧见啊!我家那个大孙子,那小脸胖乎乎的,跟他爸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哎呀,我这心啊看着他就化成一滩水了,真是喜欢得不知道咋办才好!”
白浩也被她的喜悦感染,笑着对高轶可使了个眼色。
高轶可会意,起身去里屋拿了个早就准备好的厚实红包出来递给高姨,“高姨,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这红包您一定得收下,给咱们小宝贝添福添喜!”
高姨一看连忙推拒,眼眶都有些红了,“使不得使不得!白先生,高小姐,你们之前给的那张卡,钱已经很多了!这红包我真不能再收了!”
“高姨,您就拿着吧!”
白浩语气温和却不容推辞,“那是两码事。这是给孩子的喜钱图个吉利,您必须收下。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高姨推辞不过,这才双手接过红包,连连道谢声音哽咽,“哎,哎!谢谢,太谢谢你们了!”
就在这时,院子外远远传来急促而响亮的呼喊声,打破了室内的温馨气氛。
“白大叔!白大叔!有人在家吗?!”
“白大叔——!”
那声音年轻,因为焦急而有些变调,但白浩还是立刻辨认出来,“嗯?这怎么像是顾青山那孩子的声音?你听听!”
高轶可也侧耳倾听脸色微变,“好像是在叫你!声音不对,很急!快出去看看!”
两人立刻起身,高轶可心急,几乎是小跑着往外走,白浩也趿拉着拖鞋快步跟上。
刚到院子里,就见顾青山已经冲到大门前,平日里沉静俊秀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满头大汗,胸膛剧烈起伏,眼里全是惊惶。
“白大叔!可找到您了!快!萱姐出事了!”
顾青山看到白浩,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都在抖。
“什么?子萱出事了?” 高轶可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心脏猛的一揪,声音瞬间拔高,“在哪儿?她怎么了?!” 她说着就要往外冲。
白浩也是心头一紧,但他强自镇定,一把扶住几乎腿软的高轶可,锐利的目光盯住顾青山,“青山,别急,慢慢说,子萱怎么了?在哪儿?”
“萱姐……萱姐她突然胸口疼,疼得特别厉害,像被刀扎了一样!我们刚走到路口,她就疼得喊出声,然后……然后就昏过去了!”
顾青山语速极快,努力保持着条理,“叶清妍在那边看着她!离这儿不远,就在前面第二个路口往右拐的槐树下!”
“胸口疼?昏过去了?”
高轶可眼前一黑,腿是真的软了全靠白浩扶着。白浩脸色也沉了下来,但他知道此刻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高姨!快!打120!说清楚地址,患者突发性剧烈胸痛后昏迷!”
白浩迅速对跟出来的高姨吩咐,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高姨也吓坏了,但被白浩的气势镇住,连声应着,慌忙跑回屋里去找电话。
“轶可,撑住!我们马上去!” 白浩半搂半抱着浑身发软的高轶可,同时对顾青山说,“快,快!青山赶紧带路啊!快!”
顾青山用力点头,转身就往回跑。
白浩几乎是以半搀半抱的姿势,带着魂不守舍的高轶可,紧跟在顾青山身后。
平日里悠闲的步伐此刻变得疾如风,拖鞋甚至跑掉了一只也顾不上捡。
温暖的霞光此刻照在三人仓惶奔跑的背影上,只剩下了焦灼与恐惧。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此刻却显得无比漫长。
白浩的心沉到了谷底,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医学名词,但随即又被强行压下现在,找到女儿,让她得到最快的救治,才是唯一要紧的事!
路口那棵老槐树下,叶清妍正跪坐在地上,让白子萱的头枕在她腿上,焦急地呼唤着。
“萱萱!萱萱你醒醒!别吓我啊!”
而白子萱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显示她还活着。
“子萱——!”
高轶可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挣脱白浩的手扑了过去。
白浩紧随其后蹲下身,先探了探女儿的鼻息和颈侧脉搏,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他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在嗓子眼。
他强迫自己冷静,观察着女儿的状况,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他解开女儿衣领最上面的扣子,确保呼吸通畅,又轻轻将她的头偏向一侧,防止可能的呕吐物阻塞气道。
高轶可也跪在一旁,紧紧握着女儿冰凉的手,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嘴里反复呢喃着,“萱萱,别怕妈妈在这儿,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坚持住……”
顾青山和叶清妍也守在旁边,脸色苍白大气不敢出。
远处,救护车由远及近的尖锐鸣笛声,正如同利箭般撕破傍晚相对宁静的空气,朝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与此同时,德国柏林
柏林工业大学的图书馆通常在晚上十点闭馆,白子墨习惯于在傍晚时分过去,避开人流高峰。
他像往常一样背着装了几本厚重专业书和笔记本电脑的双肩包,锁好自己那间位于安静街区的公寓门,走下老式但保养良好的木质楼梯。
公寓楼外的街道相对僻静,两旁是高大的椴树,路灯刚刚亮起,在渐浓的暮色中投下昏黄的光晕。
距离地铁站还有大约两百米,需要穿过一条车辆较少的小街。
白子墨正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想着昨天的那个植物,对周遭环境的警惕性降到了最低。
就在他刚拐入那条小街的瞬间,异变突生!
从他身后小巷的阴影里,以及前方一辆看似随意停靠的面包车旁,猛的窜出四个身穿深色连帽衫、戴着口罩和手套的壮硕男人!他们动作迅捷得如同扑食的猎豹,配合默契,显然早有预谋且训练有素。
白子墨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只戴着粗布手套的大手从后方闪电般捂住了他的口鼻,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瞬间涌入鼻腔,同时,另一只强壮的手臂如同铁钳般勒住了他的脖颈!前方两人同时上前,一人猛地抬膝狠狠撞在他的腹部!
“呃——!”
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让白子墨眼前一黑,所有的思考能力在刹那间被生理性的痛苦击碎。
他本能地挣扎,但力量悬殊太大,对方的擒拿手法专业而狠辣,轻易就卸掉了他徒劳的反抗。他的背包被粗暴地扯下扔到一边。
“ schnell!(快!)” 其中一人用德语低吼。
整个过程发生在不到十秒钟内,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白子墨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在药剂和窒息的双重作用下迅速模糊,身体被蛮横地拖向那辆面包车。
“德国的治安……果然还是差点意思……”
这个带着点冷嘲和无奈的念头,如同流星般划过他即将陷入黑暗的意识边缘,随即就被更猛烈的痛楚淹没。
就在他被塞进面包车车厢的混乱过程中,一个似乎是头目、眼神阴鸷的男人,看着这个安静得过分、即使在挣扎中也带着一种令人不悦的沉静气质的亚洲青年,不知是出于发泄还是立威,在关门前,毫无征兆地抬起穿着厚重军靴的脚,用尽全力,狠狠一脚踹在了白子墨的左胸口!
“砰!” 一声闷响。
那一瞬间,白子墨感觉自己的胸腔仿佛被一柄沉重的铁锤击中,骨头碎裂的剧痛伴随着心脏几乎停跳的窒息感海啸般席卷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