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剑在安特双手间低鸣,与战刀的每一次碰撞,剑脊都弯出骇人弧度,把战刀引偏寸许。
火星迸溅,照出安特低垂的眉眼,没有波澜,只有漩涡越转越深。
第七刀、第八刀……贾斯珀的攻势叠成猩红海啸。
安特的防守渐渐凝成一枚黑色礁石。
血刀愈亮,黑剑愈暗;杀意愈沸,沉默愈沉。
安特身上积攒的气势在渐渐升高!
终于,他开始反击。
第一剑,直刺。
剑尖凝出一点寒星,细若牛毛,但亮得刺眼!
第二剑,回身横抹。
剑风扫过处,灯光碎成雪!
第三剑,斜劈对攻。第四、第五、第六剑,连扫带劈,剑势叠成黑潮,与血刀正面硬撼。
金铁交击声连成一条爆燃火线,沿广场一路炸开。
贾斯珀被压退一步,他腰身一沉,血刀横扫——
“横扫千军!”
刀光半月形膨胀,红得发黑的刃风切开地面,碎石翻卷如浪。
安特本欲撩剑迎击,剑锋刚抬一半,腕骨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
身体仍是安特·西斯的身体,力量不是对手。
安特生生收招,撤步,侧闪。
血刀擦着前襟掠过,衣服被刀风撕开一条口子,红色丝线在口子里缝合伤口。
贾斯珀落地未稳,已借旋身之力翻身蓄力,脊柱拉成满月弓弦,双手握刀——血刀自下而上逆撩,刀光如火山喷薄,映得夜空一片猩红。
安特脚尖点地,身形极速后掠。
贾斯珀更快!
刀未收势,人已追上,血刀高举过顶,气势节节攀升——
“断山!”
刀落。
让贾斯珀想不到的是,面对这一击,安特竟不退不闪,黑剑横封于胸前,打算硬挡下这一刀!
轰——!!
撞击声如万钟齐崩,下一秒,安特整个人如炮弹般倒射而出,后背撞碎广场中央的青铜雕像,碎石与金属碎片四散飞溅,将他埋进一片狼藉的尘雾。
碎石雨还在半空,尘土忽然凝滞,尘埃中有一股子惊人的气势在快速攀升!
贾斯珀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
尘土深处,突然传出轰隆的心跳声。不是人的心跳,是火山喷发前的心跳。
空气被撕出一道裂缝,裂缝里升起一股剑势!
“姑奶奶八岁那年就追着人砍了三条街!!!”
声音炸开。
下一秒,尘土被从内部撕开,安特化作一道流光冲出,黑剑拖在身后,剑尖犁开地面,星火四溅。
剑势登顶——没有风,没有声,所有动静都被那道流光吸成真空。
“给你脸了?!!!”
剑出如龙牙,黑光劈开夜。
广场瞬间沦为背景,世界只剩一条笔直的杀意通道。
贾斯珀脸色惨白,眉心被那道锁定的杀意刺得生疼,连影子都逃不掉。
他暴吼一声,双臂青筋暴起,血刀横拉于眉前——
“斩!”
以攻对攻!!!
黑剑与血刀碰撞在一起,
“咔嚓——!!”
是夜空被咬碎的裂响。
血刀自中段炸出蛛网裂痕,黑剑从剑脊一路崩裂到剑尖。
下一瞬,两柄兵刃同时炸成万千碎片!
两人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各退十多步,脚下石砖被犁出深深沟壑。
广场中央,只剩半截刀柄与一截残剑斜插地面,红雾与黑雾交缠升腾,像两头同归于尽的凶兽,仍在无声嘶吼。
碎片在空中尚未落尽,两个人却完全愣住。
贾斯珀垂眼,喉咙滚动,却发不出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刀,竟碎得如此轻率,像廉价瓷片。
对面,安特先眨了一下眼,低头瞅瞅自己空荡的指缝,又瞅瞅地上那截正被黑雾啃噬的残剑,眉梢抽动:“啥?”声音走调,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空洞,“凭什么?我的逼格明明在你之上,咱们的兵器凭什么一起断?”
安特抬脚碾了碾碎刃,确认一下不是幻觉,随后一指贾斯珀,又指自己,自问自答:“果然……我还是太善良了。三千多年怨念居然只配跟你的破刀同归于尽……”
说完,安特扭了扭脖子,骨节发出一串爆豆声。
他冲对面的贾斯珀呲牙招手:“不用武器,照样削你。”
语气像街头地痞冲路人拍脸,轻佻得刺耳。
贾斯珀低笑一声,
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笑意未落,身形已动,左脚贴地低扫,靴跟划破夜风,直取安特胫骨。
安特提膝截腿,紧接着左铲脚闪电般探出,铲向对方支撑脚踝;落地瞬间右扫腿贴地旋斩,直奔贾斯珀吃重脚跟,逼得贾斯珀后跳半步。
贾斯珀重心甫一后移,右拳已借腰力轰出,炮拳出膛!
安特身形陡沉,让拳风擦着发梢掠过,左臂如蟒滑入对方腋下,掌缘反砍咽喉;右掌同时抹肋,指节凿向肝区。
贾斯珀肋下生寒,急收肘格挡,却被安特顺势抄住后腿,低位侧撑脚猛地一蹬,
“砰!”
尘土炸起,贾斯珀仰面被掀翻。
安特扑上,双膝夹腰,左右开弓,拳影如黑雨砸落。
贾斯珀双腕交叉护头,在一瞬缝隙里抓住安特右腕猛地一拉:“滚开!”
断头台!
他腰腹暴起,将安特整个人提离地面,翻身就要反摔。
电光火石间,安特五指如钩,死死攥住贾斯珀衣领,身体在被抛出的刹那借惯性强扭——
“轰!”
两人位置互换,贾斯珀反被重重贯在地上。
安特拳锋再起,黑影遮天。
贾斯珀抱架护头,侧脸闪避,右勾拳从拳影潜出,拳面结结实实凿在安特肝区。
“嘭!”
空气里传来一声闷哼,安特整个人被打得横飞三尺,后背擦着地面滑出长长土沟。
他翻身跪起,五指掐住腹部,额头冷汗与尘土混成泥浆,呸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要不是这破身体我不熟,要不是真身不能降临——姑奶奶早把你揍成孙子了!”
贾斯珀摇晃站起,脸色阴沉如铁:“你到底是谁?”
安特没有回答,只是再次伸出食指,冲对方轻轻勾了勾,脸上一副痞子笑:“乖,过来。”
就像在逗自家的宠物狗。
“你找死!”贾斯珀吐出一口唾沫,随手扯掉被打斗中被撕烂的上衣,露出青筋暴起的臂膀。
安特翻了翻白眼,欠揍的声音飘过来:“哟,打不过就脱衣服?有种连裤子一起脱啊,光膀子不够诚意。”
方才还紧绷到极点的杀气,“噗”地泄了气。
贾斯珀愣在原地,手里残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表情像吞了苍蝇:“……”
脑海中,安特本人的意识:“……你是女孩子吗?”
夜风卷着尴尬,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贾斯珀额角青筋跳得比刚才还欢,最终咬牙切齿地把碎布往地上一摔:“闭嘴!”
尾音尚在空气里炸鸣,贾斯珀足底青砖已“嘭”地粉化,身形瞬间掠至安特眼前。
左手冲拳如攻城锤,直轰面门,拳未到,劲风已压得安特鬓发倒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