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月之眸的神光贯穿天行界的夜空,引得无数强者抬头仰望,当那道神光贯穿冥冥中存在的星河之时,所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个念头:谁人无此大胆?!
林渡鹤凝聚成型不足一个时辰的灵魂在星河之畔踯躅来去,沧月之眸的神光照耀他身上之时,还带来了一道清晰的神念:盗取星河之水!
身外化身的神念,自然也是自己的想法,领悟起来不需半点犹豫,当下依着神念终传来的咒语诵读,灵魂之力震荡星河之畔,那一道神光倏然将他托起,旋即漂浮着来到星河上空,如同驾驭神光,逍遥而神异!
星河之上,轰响如雷,震荡天穹,让人灵魂颤抖,片刻都难以忍受,林渡鹤脆弱的灵魂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稚嫩小草,即便有神光的庇护,也随时有可能魂飞魄散。
这似乎是一种十分特殊的音波攻击,只不知道是来自九天之上的神雷,还是某个强大的法器,不过这星河不知何所来亦不知何所终,天雷在哪,法器又在哪?
不过,此时并不是考究这些疑问的时候,他强忍灵魂上一浪又一浪的剧烈冲击,双手掐动法诀,一片绚烂的金光如席子一般卷起来冲入星河之中,霎时间,无尽的星河之水如同神龙吸水上冲一丈多高,形成一道水龙在林渡鹤灵魂体周围盘旋游动!
这一下,耗去了他三成的灵魂之力,大概抽取了数百斤的星河之水,而后他又强忍着灵魂的战栗连续两次将金光打入水中,抽取了总计有千斤左右的河水,这也是沧月之眸架起的这道金光之桥的极限!
林渡鹤用剩下的力量勉力打出法诀,退到河岸,来到封禁了他那不知道何种形式存在的‘身体’的神像前,还不知道要如何办的时候,却有一道金色的身影,从石像中一跃而起,与灵魂融为一体,也是这一刻,他的灵魂之力开始迅速增长,片刻之间就到了与他肉身相差无几的程度。
灵魂凝实,能在虚空之中任意停驻,再不像初到之时如在空气中游泳那般,就连思维都变得迅捷了无数倍,举手投足也有力了许多,相信再修炼一段时间,灵魂之力有明显增长的时候,就是在灵魂状态,也可以拥有许多强大的能力,不仅如此,再靠近星河之时,那金鼓爆鸣之音对他的影响也弱了许多。
一千多斤的星河之水还在身旁盘旋,他二指一搓,轻轻松松打开了灵术空间,拿出来几十个空盘子,还有储物空间,双手掐动法诀,顷刻之间又灌了近万斤的星河之水。
果然,在与实相中的另外一个自己融合之后,他的灵魂之力增长了不止十倍。
星河上游,晦暗如夜,唯见大河滔滔,枯草乱石,犹如梦境黄昏,林度鹤的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欲望,他要去星河上游,要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
念头一起,再难遏抑,苍月之眸的神光拖着他,沿着河岸一路向上,倏忽数千里,依然是荒草乱石石像数尊。
星河到底有多长?它的源头究竟在哪里?
林渡鹤就这么想着,猛然回头,却发现身后不远处一尊石像那么熟悉,仔细看,不就是自己曾经栖身的那尊吗?
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此处并非久留之地,赶紧走!
可是要怎么离开却成了问题,他第一次脚踏星河之时,完全是灵识之力耗尽,根本不知如何离开的,可这一次实实在在是他灵魂在此!
就在他发愁之时,星河之上,风云乍起,一团乳白色的轻雾包裹一道灰色身影贴着水面激掠而来,眨眼之间就来到了他的近前,停驻在水面上,直视于他,一言不发。
六七十岁的年纪,中上等的个头,皓首白发,满面皱纹,穿一身浅灰色破旧衣衫,脊背微驼,眸光混浊散乱,手中拄着一根树枝做的拐杖,怎么看都是世俗乡间老农的扮相。
但是能出现在此处,能在星河之上踏虚凌空,似乎还不是灵魂状态,他能是寻常人?
秉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林渡鹤毕恭毕敬,深施一礼,道:“老爷爷,晚辈无意之间闯入此处,不知如何离开,还请老爷爷指点一二!”
老者原本一副昏聩模样,听他喊一声老爷爷,瞬间神光凝聚,眼角飞出一抹不为人知的凌厉,他抬起头,眼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林渡鹤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庞,点了点头道:“少年人懂礼貌,是件好事,有两个办法可以让你离开,一呢,老夫送你下去,其二,你往后看看,离河边足够远,便可以跳下去,自然可以让灵魂回归肉身。”
林渡鹤一喜,连忙道谢,转身就向身后虚无之处冲去。
那老者却远远将他叫住,“少年人,你来此处作甚,莫非方才就是你盗取的星河之水?”
言语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威压。
林渡鹤心头一沉,回身毕恭毕敬道:“回前辈,晚辈晋升青冥境之际,机缘巧合来到此处,修行所遇,皆为机缘,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能取多少,乃是能力,再说,谁人界定晚辈方才的行为是偷?”
林渡鹤看着老者,心头总有几分淡淡的熟悉,可老者眸光中蕴藏的那一抹辗转的锋锐仿佛一道暗哑的锋刃抵在他的咽喉,须臾间可取他性命!
这种感觉,令人寒毛直竖,心胆炸裂,以至于他不敢稍作停留,但又怕自己的行为会刺激对方暴起发难,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进行每一步动作,如赤脚行于刀锋之上。
可是,老者那不经意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世间的一切秘密,他淡淡一笑道:“少年人,你很怕我?”
若是肉身在此,林渡鹤一定会感到肝儿颤,此刻,那真的是发自灵魂的战栗,可是,怕有用吗?
索性,他把心一横,抬起胸脯,大声道:“得见神明,如照心胆,晚辈自来行事乖张,自不敢说生平无愧,见冕下,自生惭愧!”
说罢,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老者,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前辈,晚辈可以走了吗?”
老者淡淡看着他,不发一言。
林渡鹤龇牙,扫了一眼老者,向后退了两步,转身疾跑来到河岸的边缘,纵身一跃,跳进了无尽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