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成像、声纹加胸腔回声、步态压力毯……
他像被设置好的程序，麻木地穿过一道道‘验明正身’的关卡，最终停在机场同款的安检门前。
金属探测是整个流程中最轻松，最简单的一环。
只需轻轻抬脚一跨，门里绿灯“哒”地亮起，就算通过。
当然，在这之前，得先把配枪、车钥匙之类的东西统统扔进塑料托盘里。
滑盘“咕噜咕噜”向前滚，司机隔着透明挡板，看着自己的私人物品被传送带先送了进去。
几秒钟后，安检员一挥手，示意他上前。
司机右脚刚踏进门内侧，鞋底橡胶还没完全着地，一声尖锐的“嘀——”便像针一样扎进耳膜。
红光瞬间连成一片，在银灰色门框里疯狂跳动。
没有人紧张，也没人惊慌，显然习以为常。
“打火机拿出来。”
安检员勾了勾手指。
司机拍了拍裤袋，空的，又顺势往下一捋，眉头跟着耸起。
他“啧”了一声，抬手去掏上衣口袋，指尖一探进去就发现布料里层破了个洞，金属打火机顺着洞滑到衣服内衬，贴着胸壁晃荡。
他尴尬地咧咧嘴，将衣摆往外一抖，打火机“当啷”掉了出来。
“退回去，重新再走一遍。”
司机退回线外，抬脚再跨——
门“哒”地轻响，绿灯亮！
“老钱，又在外面捞了什么好东西？”
刚过门，安检员一只手就拍在了司机肩头，原本绷得紧紧的嘴角松开，严肃一秒破功，换成一副带着油亮水汽的熟络笑脸。
“吹了半年风、爬满苍蝇的腊肠，你要不要？”老钱嘴角向下撇了半寸。
“切，这种东西你敢带回来？不怕吴队长骂你？”安检员将个人物品往他怀里一塞，顺势凑前半步，压低声音，“听说你们第四小队今天拉回来一大帮纸人……”
“有没有这回事？”
“你可别瞎打听，能公布的时候自然就公布了。”
“那你说说，到底是不是纸人？它们是不是像真人一样会走路、会说话、会眨眼睛？”
“你不用出声，点头摇头就行！”
老钱嘴角一抽，只得轻轻点了一下头。
“是龚秘下的命令还是吴队长自己的决定？”安检员越问越是来劲，“它们进入安全区，会不会突然暴起杀人？”
“有预防措施吗？”
“你他妈烦不烦？”老钱肩膀一沉，将对方顶得往旁边趔趄半步，“我哪知道那么多——”
“纸人又不是我拉回来的，我车上就装了一堆零碎玩意儿，你要问就去找吴队！”
老钱又冲又硬的回答，径直砸在安检员脸上。
他确实顾不上照顾别人情绪。
消毒水顺着发梢往下滴，作战服紧黏着胸口，每一次呼吸布料都在摩擦皮肤，冰凉刺人。
此时他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
赶紧冲回更衣室，把这套黏腻的作战服给扒下来！
推开安检厅的侧门，老钱步子越迈越大，在连打了好几个哆嗦之后，尽头那扇挂着‘更衣室’牌子的房间终于出现在面前。
推门，开灯。
暖黄灯光裹着干燥热气涌出来，寒意瞬间被顶了出去。
老钱将湿衣服砸进塑料筐，然后走进沐浴间，拧开阀门。
嘴里长吐出一口浊气，他仰起头，让水柱砸在脸上，同时，鼻腔里那股消毒水的冷腥味被蒸汽逼了出来。
身体一暖和，脑子也跟着活络。
吴队昨天那句莫名其妙的叮嘱又蹦了出来——
“尽快将积分攒到500，先不要换异能，够数了就通知我。”
以前的队员都是先换异能再向上头报备，现在反倒要先报备之后再换？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钱闭着眼，让水流把额前的短发冲得贴紧头皮，他抬手胡乱抹了把脸，把挂在睫毛上的热水甩出去。
算了，想不通的事情就先扔一边……
反正每条离谱的规定背后，都蹲着一件更离谱的事，或者人。
比如——
广市的地铁车厢内就贴着‘禁止晾衣服’、‘禁止捉迷藏’、‘禁止单杠’的图标。
当然，也有更绝的。
嘴里吹着跑调的口哨，老钱伸手将盒子里的那块乳白色肥皂捞了出来。
掌心推着泡沫在胸口转了两圈，他抬手往背后一撩，想就着热水把肩头的汗碱一并搓了。
手指刚越过肩胛骨下缘，在脊柱与肩胛交汇的那片凹陷里，忽然碰到一块不该存在的硬物——
扁扁的，光滑的凸起。
“嗯？！”
老钱将右手绕到背后，抓痒似的拼命往下伸，可那东西正好长在肩胛骨后面，位置太刁钻，胳膊根本拐不过去。
稍一用力，皮肤被拉得绷紧。
“什么东西？”
“应该不是隐翅虫吧……”
老钱将肩膀转向喷头，借着水流冲去泡沫。
热水哗哗浇在背上，蒸腾的白气裹住了整个隔间。
足足冲了半分钟，直到皮肤被烫得发红，他才关掉阀门，反手小心地去摸那块凸起。
继续把右臂往后背伸，老钱的肩关节已经转到了最大角度，仍旧摸不到全貌。
他只能用指肚在那点狭小的接触面上来回刮。
似乎，不是虫体……
触感坚硬，边缘薄，而且还感觉不到弹性。
这种特质，倒像是金属，如果硬要拿一个东西做比喻，那就是易拉罐的拉环。
老钱干脆左右开弓——
右手从肩上方探下去，左手绕到腰后，两只手指在背上那对称的圆弧两侧来回倒腾。
圆头，薄翅。
难不成真是个拉环？！！
但、但是……这种鬼东西，怎么能穿透作战服直接粘在自己背上？！！
手指猛地一抖，老钱的指甲在‘拉环’上刮出一声细响。
会不会是异物？
一种特殊的、趴在人身上不停吸血的异物？！！
越想越是心惊，他两步冲到更衣镜前，背对镜面扭头死盯。
可肩胛骨下的那块凸起被阴影挡住，怎么也看不清楚。
没时间再考虑了，他咬咬牙，拉开抽屉抽出剪刀。
刀尖贴着皮肤试探，在触碰到瞬间用力一剪——
似乎，没有效果？！
“艹！”
老钱低骂一声，改用剪刀平面夹住那硬片，像拔钉子般猛地往下拽。
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