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膝盖撞地的闷响,在死寂宫道炸开。
刺客直挺挺跪趴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宫灯摇曳的暗影爬满脸庞,扭曲得如厉鬼般狰狞。
牙关打颤,指节攥得发白,他心头冰寒:
怎会如此?!
他给秦铮下的毒,分明要熬足一个时辰才发作!
禁卫军怎会来得这么快?!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疏懒嗓音,却裹着彻骨冰碴:
“人交你们看管,我去复命。”
“再让他跑了,下次送来的,便是尸首。”
禁卫军头领抱拳躬身,声线抖得恭敬:“谢裴二公子相助!属下必铁链锁身,绝无疏漏!”
“裴二公子?”
刺客如遭惊雷劈顶,猛地回头,眼球几乎瞪出眼眶!
裴承衍?!
不是说他早已在帝京混不下去,远走他乡了吗?!
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宫中?!
还偏偏冲着他来!
骤然想起什么,他浑身僵如寒石,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浸透背脊衣袍,黏腻刺骨。
裴承衍手持骨扇,指节轻转扇柄。
见他回头,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笑意:“我没死在你主子刀下,很意外?”
足尖一点宫墙,身形如黑鹰扑落。
衣袂卷着刺骨寒风,直扑刺客面门。
他俯身,薄唇凑到刺客耳边,声音轻如鬼魅:“你也算宫中老人,手上沾了多少脏血?”
温热气息喷在耳廓,刺客却如坠冰窖,牙齿打颤:“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裴承衍直起身,骨扇“唰”地一展,轻飘飘虚点在他肩头。
看似漫不经心,毫无力道。
刺客却如遭重锤,肩头骤沉如压千斤磐石!
“咔嚓———”
膝盖狠狠磕在金砖上,骨裂的钻心剧痛,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省点力气吧。”
裴承衍眸色冰寒,笑意尽敛:“你很快就能跟你主子团聚了。”
刺客瞳孔骤缩,绝望中爆发出一声嘶吼,猛地抽出袖中短刃,直刺裴承衍心口———
“我跟你同归于尽!”
利刃破空的寒光乍闪,却连他的衣摆都没沾到。
裴承衍手腕陡翻,骨扇如铁钳般扣住他腕间。
指节微沉———
“咔嚓!”
腕骨应声崩裂!
短刃落地,清脆声响在宫道回荡。
“就这点能耐,也敢在宫里下毒?”
裴承衍一脚踩在他胸口,力道渐重。
看着刺客口鼻溢血、眼珠凸起的狼狈样,他没再多言。
身形微侧,懒懒撤脚后退半步。
禁卫军立刻上前,铁链锁颈,拖拽着刺客离去。
凄厉惨叫划破夜空,渐渐消散在宫道尽头。
死寂重归。
裴承衍负手而立,望向明昭殿的方向,眼底翻涌着暗潮。
夜半三更,夜色如墨,唯有远处琉璃殿的宫灯,透出几点昏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深吸一口气,夜风裹着金砖的凉意,吹散几分戾气,眼神却愈发坚定。
一步步走向明昭殿。
殿宇巍峨,飞檐上的走兽在夜色中狰狞可怖。
到了殿门前,他猛地撩起衣袍。
双膝跪地,额头重重叩在冰冷金砖上,闷响传开:
“臣裴承衍,叩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