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数值卡不会也是个半成品吧。
“为什么不能。”
虞芫质问他道。
佘狣的表情又露出了那种难言说的怪异，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失焦，好像是在游神，又好像在认真思索。
虞芫又道：“你控制着陶乌不就是想拿他做筹码，诱我过来吗。”
“我现在来了，你又不让我进暮城，那陶乌怎么办，你不如干脆把人还给我。”
她对佘狣这个人并不感兴趣，也不在乎他高亲密值状态下的恍惚是为什么，她就一个目的——陶乌。
“不行。”佘狣再次回绝了她。
虞芫气得都想撬开他脑子，把操控语言的那根弦给他搭回正确的位置上。
不要只会说不行！
她要人！
“陶乌现在在哪，你让我跟他见一面。”
跟佘狣的沟通一如既往的费劲，虞芫只得先退一步，确认陶乌的状态。
虞芫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也没逼迫他承诺什么，他用鱼饵把她钓来了，让她见一见人总不难吧。
绑匪要赎金都还知道录个视频给家属呢。
佘狣只觉得脑袋很胀，他看着虞芫，身体里好像有两个灵魂在打架。
一个说她无论想要什么，他都可以奉上，催促他立马将陶乌带过来，以求得她的欢欣，他渴望她赞赏的眼神如同即将旱死之人渴求一捧清水。
另一个则说别犯蠢，如果将陶乌交给她，那他此生都不会再有见到她的机会。
究竟是刹那的快感更值得，还是长久却薄弱的幻梦更诱人，他甚至都没法说服自己，两个截然不同的想法将他搅得头晕脑胀。
连脱出口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操控舌头说出的。
“不行。”
佘狣听见自己的声音。
而后便看见虞芫在他这句回答之后眉头紧蹙，眼神即刻冷淡了下来，“放人不行，见一面也不行，你是在耍我吗？”
她很显然的生气了。
佘狣想安抚她，但找不到途径。
记忆中他与她相遇起，她对他便是不假辞色，拒绝他的沟通，不屑他的讨好。
暮城内唯一能让她眼神变得柔和的人只有陶乌。
……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甘心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佘狣的神色逐渐冷硬，但眼神又怪异地流露出哀求，不和谐的对比让他令人惊艳的五官都显得劣质了起来。
像努力散发醇香但不会融化的奶油。
“我放了他，你就不会来见我了。”
他的话差点让虞芫笑出来，这个连撒谎都没有必要，她给他使用的幻觉卡并没有过多更改他俩的相处经历。
在他的视角里，她就是对他态度平平。
倒不是说她连这点戏都不愿意做，她是很标准的视觉系，对样貌好的人总是多那么点容忍。
但佘狣她觉得没必要。
他性格上的缺陷已经盖过了他的容貌和异能，而且她的精力很宝贵，分给她喜欢的那些人都不够，浪费在佘狣身上她觉得收支不平衡。
“所以我们谈不拢了是吗，为了不让我如愿，你宁可将陶乌困死在暮城。”
这话对佘狣来说伤害极高。
他沉默着，无法辩解但不愿意默认的抬眼凝视着她。
怎么会不让她如愿……
他恨不得让她把所有想要的都从他身上剐走。
但是……
虞芫几乎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他纷乱纠结的情绪，和他因为高亲密值而轻易被她戳中的受伤。
他显然是不会退让了，好在虞芫也没想过非要在第一天把事情解决，她给自己留下了四天的试错。
“佘局长，不如你说说你希望我拿什么来交换陶乌吧。”
虞芫笑吟吟问他。
数值卡对佘狣的改造明显达不到让他对她言听计从的程度，硬的不行那她就来软的。
这是她这一年里唯一能够把陶乌带走的机会，褚然那边应该已经收到了她出城的消息，苗珐或许能为她挡一下，但估计支撑不了多久。
四天已经是她取的最大值了。
如果褚然脾气再硬一点，甚至都可能直接派人来接她回去。
她已经承担了惹恼褚然的风险，给佘狣几句软话和笑脸更算不了什么了。
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给他来点暧昧的小手段。
但佘狣愣愣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灵魂被抽空了，唯有一具空荡荡的蠢笨的躯壳徒留原地。
不是……
这个数值卡对佘狣来说到底是高分还是普通啊？
他怎么这么奇怪。
是没谈过恋爱的人一见钟情之后都会行为怪异吗？
虞芫把唯一样本翻出来对比，从神态到举动，从反应速度到行为逻辑，不得不说是有某些相似之处的。
比如都不太聪明。
但王铁牛是一种天然的笨拙，和内心情感超出表达能力的迟钝，他的行为无论是她自己事后回忆还是讲述给旁人听，得到的都是会心一笑。
而佘狣则是一种虞芫不理解的缓慢。
好像他是个故障了的机器，她无法分辨他是因为系统报错而没有反应，还是因为简单的卡了张纸。
沉默的时间已经久到虞芫敛起了笑容。
她嘴角被拉平的那一刻，佘狣才动了下眼珠，他目光微微偏移眺望向远方。
风又开始飘荡了起来，他身后发丝随之而动，像海藻在水中漂浮。
“……我无法从你身上得到任何东西，这个交换本身就不成立，陶乌在暮城不会有事，你可以安心离去。”
风向变了，他的发丝飘动到了虞芫的方向。
两人之间离得不算近，但架不住他头发长，那丝丝缕缕向她飘来的乌发如同触之即离的小手，它们轻轻地碰到她衣物，又在下一瞬被风吹起。
虞芫默默地看了会那些似乎有意识的发丝。
而后伸出手去握住了其中一缕。
她能感觉到四面的风都在向她集中，那些飘动的发丝也一样，似有若无地贴向她的手腕和指头。
冰冰凉凉的，又如绸丝般顺滑。
虞芫觉得真有意思。
他的心思都藏在这些发丝里了，难怪一直跟她说“不行”“不能”“离开”，让燕去晚沉沦的数字，在他身上的效果也不低。
借助风向偷偷摸摸地来碰她，不知是多少的私心。
虞芫猛地一探手抓住他的头发，根本不顾及他的诧异和吃痛神色，拽住他的发尾就将人扯向自己，“佘狣，暮城的危险难道我不明白吗，你对我做过什么我记得一清二楚。”
“别说些废话，我来就是为了带走陶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