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你是刻意对朕提起钦天监之事,好让朕对娴贵妃克国之事耿耿于怀?”
琅华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以为,臣妾是为了让您恼了娴贵妃,才故意提及钦天监之事?”
皇帝微眯了眯双眼,眼底一片阴霾:“难道不是吗?你与娴贵妃她向来不对付。
那么今日,你又怎会如此好心,替娴贵妃求情。你明明知道钦天监所言,是朕心头之痛,如今,却故意对朕提及!”
琅华不觉震惊到无以复加:“皇上您竟这般看臣妾?”
皇帝只是将脑袋扭向一边,并不看富察琅华。
琅华立时跪下身去,举起手来立誓:“臣妾发誓,臣妾绝无此意!臣妾如今,是真心希望娴贵妃好。”
皇帝却并不说话。
琅华仰着脸,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愈发痛心道:“臣妾承认,从前,臣妾因您选如懿妃妹妹为嫡福晋,而对她有所芥蒂,也对如懿妹妹多有误解。
可自从如懿妹妹救了臣妾的永琏,臣妾便明白了如懿妹妹的真心。
如今,臣妾也是真心觉得,钦天监的流言四起,伤的是如懿妹妹的心,寒的是后宫人的心。”
“哦?寒后宫的心?”皇帝角挑起一丝冷笑,乌黑如墨的瞳孔中,有冷焰跳跃。
“看来朕的后宫众人,对朕颇为不满?若如此,那朕倒是要问问,你身为六宫之主,是怎么当统领六宫的,替朕分忧的!”
琅华只觉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头,竟不知如何作答。
眼前这个男人,他天生有微微上翘的唇角,让人望去,总带着几分温润和多情。
可是,身为他的妻子,这么些年在他身边呆着,她心底,却从未有过真正的暖意。
原来,她曾经爱过的夫君,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知又过了多久,琅华方才苦笑出声:“皇上,您若因此责怪臣妾,臣妾实在是百口莫辩,亦不知该说什么好。”
皇帝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色冷硬如铁,继续斥责着道:“琅华啊琅华,你究竟是百口莫辩,还是心里心虚?
朕曾经,也以为你是一个贤德的皇后。
可前些日子,唆使永璜对娴贵妃腹中孩子下手之事,与你当真全然无关吗?
还有娴贵妃,慧贵妃,和金答应手镯中的零陵香之事,以及苛待大阿哥,纵坏三阿哥之事。
这桩桩件件,当真与你脱得了关系?”
九州清晏内,静得几乎能闻得针落。
烛台上的红烛已燃过半,有烛泪,顺着鎏金纹路缓缓淌下,“嗒”“嗒”轻响,凝作串串珊瑚似的珠玑,缀在烛身之上。
琅华苦笑一声,静静道:“手镯之事,原来您一直都知道,却忍着到现在才说出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后你扪心自问,素练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你默许和纵容的。
朕念及你们富察氏世代功勋,你又为朕诞下两个嫡子,才对你一再隐忍。
可你,非但不知悔改,反倒变本加厉,如今,竟还在朕面前装模作样地关心娴贵妃,来数落朕的不是!”
“皇上……”琅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臣妾承认 ,一开始,臣妾确因忌惮与臣妾同时入府的曦月和玉妍,在送给她们的镯子里放了零陵香。
也曾误以为是娴贵妃入宫,才致后宫十余年无皇子降生,便买通前任钦天监监正,散播她克国之言,盼皇上能将她送出宫去。
可如今,臣妾是真心知道错了,臣妾除了这两件事,也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皇上,对不起龙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