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想个办法，甩开他们。
或者，干脆让他们以为自己还在厂里。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再次拿起电话，打给赵卫龙。
“赵哥，帮我个忙……”
半小时后。
陆辰换上了一身普通的工装，戴着一顶旧帽子，帽檐压得很低。
他从工厂后门一个不起眼的小侧门，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泥泞的小路，通往村外。
他回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厂房，加快了脚步。
县城，解放路117号。
“乔”。
我来了。
他要去的地方，是未知的险境。
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林诗韵，为了这个家，为了他自己，他必须去闯一闯。
小河村到县城的路不好走，坑坑洼洼。
陆辰搭了一辆拖拉机，颠簸了快一个小时，才远远看到县城的轮廓。
八十年代末的县城，远没有后世的繁华。
低矮的楼房，狭窄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尘土的味道。
陆辰付了车钱，跳下拖拉机。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引人注目。
解放路。
他向路边一个卖冰棍的老大爷打听。
老大爷很热情，给他指了方向。
解放路在县城的另一头，不算偏僻，但也不是最热闹的地段。
陆辰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街道两旁是些国营商店和供销社，还有一些零散的小摊贩。
行人不多，大多行色匆匆。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他终于看到了“解放路”的路牌。
顺着门牌号找过去。
111号，是一家五金店。
113号，是一家理发店，门口挂着旋转的三色灯柱。
115号，是一家粮油店，门口排着几个拿着粮本的老太太。
再往前……
117号。
陆辰的脚步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
青砖灰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但与其他老旧的房子不同，这栋小楼的门窗都擦得锃亮，院墙也粉刷过，显得很整洁。
最显眼的是那扇朱红色的木门，紧闭着。
门口没有挂任何招牌。
这里，不像住家，也不像商铺。
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陆辰站在街对面，假装看旁边商店橱窗里的东西，暗中观察着117号。
大门紧闭，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偶尔有行人路过，都对这栋小楼投去好奇或敬畏的目光，然后匆匆走开。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是“乔”的据点？还是……别的什么？
他不能贸然上前敲门。
林松的死，让他更加警惕。
打草惊蛇，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必须想办法，弄清楚里面的情况。
他在附近转悠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旁边的粮油店，或许是个突破口。
排队买粮的人多，容易打听消息。
陆辰走过去，也排在队伍后面。
“大娘，问您个事儿。”他凑近前面一个拎着布袋的老太太。
“啥事儿啊，后生？”老太太挺和善。
“旁边那个117号，是干啥的啊？看着挺气派，也没个招牌。”陆辰装作好奇地问。
老太太立刻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表情。
“那个地方啊，可不敢乱打听！”
“哦？为啥啊？”陆辰心里一动。
“听说是大人物住的地方！”老太太往四周看了看，“一般人都不敢往跟前凑！”
大人物？
哪个大人物？
“是哪个单位的领导吗？”陆辰继续追问。
“那谁知道呢？”老太太摇摇头，“反正神神秘秘的，有时候晚上还有小汽车进出呢！”
小汽车！
在这个年代，县城里能有小汽车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乔”？
难道他是个官场上的人物？
陆辰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他现在，无权无势，拿什么跟一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斗？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
陆辰一边排队，一边继续旁敲侧击地打听。
但得到的信息都差不多。
117号很神秘，主人身份不明，但肯定是个“大人物”。
没人知道里面具体是干什么的。
买完东西，陆辰没有立刻离开。
他在解放路附近找了个小饭馆，点了碗面条，慢慢吃着。
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斜对面的那栋二层小楼。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更直接的信息。
硬闯肯定不行。
得想个办法混进去。
或者，找到一个能接触到里面情况的人。
正想着，一个穿着邮递员制服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在117号门口停了下来。
他从挎包里拿出一封信，塞进了门上的信报箱里。
然后，骑上车就走了。
送信？
陆辰眼睛一亮。
这是一个机会！
这邮递员，每天都送信到这里吗？
信里会不会有线索？
他快步跟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解放路不算长，但岔路口不少。
邮递员拐进了一条小巷。
陆辰顿住脚步，巷子太窄，跟进去容易暴露。
妈的，不能硬来。
他退回主街，绕了个圈子，想去巷子另一头堵截。
得摸清这邮递员的路线和习惯。
或许，可以从邮局那边下手？
但这年头的邮局，管理未必松懈，查私人信件？难于登天。
还是得从人下手。
他重新找到那个邮递员的身影，对方正在给一个大杂院门口的信箱塞报纸。
动作麻利，看起来干这行有些年头了。
陆辰靠在墙边，假装等人。
邮递员出来，跨上自行车，又往前骑。
陆辰继续不紧不慢地跟着。
脑子里飞快盘算。
直接上去搭话？不行，太刻意。
制造偶遇？怎么遇？
或者，干脆点，用钱砸？
这年头，几块钱就能让很多人动心。
但这邮递员万一是个硬骨头，或者胆小怕事，捅出去反而麻烦。
他跟着邮递员又穿过两条街。
邮递员进了一家国营单位的传达室，似乎在跟门卫说着什么。
陆辰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
那个“乔”，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个能指使林松，还能让孙老板忌惮的人物。
甚至可能跟张富贵有勾结。
县里的大人物？
会是谁？
他把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姓乔的……好像没哪个特别突出的。
难道是化名？或者只是个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