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迎瞪着林夕月,眼神晦涩。
她是当真没想到,这个一向不善言辞的堂妹,居然会如此伶牙俐齿。
眼看围拢过来的同窗越来越多,林温迎低下头,打算先行离开,却被林夕月喊住。
“林温迎,希望你能劝劝你的家人,不要再来骚扰我的父母,妄想让我家给你出银子读书。
我父母身体还未痊愈,受不得气。
你呢,有银子就读,没银子就退学,别总想着不劳而获,扒在别人身上吸血。”
这番话毫不客气,让林温迎有一种,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光衣服,任人品评的羞耻感。
林温迎被臊的无地自容,恨不能原地消失。
她用袖子掩着面,在同窗们鄙夷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林夕月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幽深。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院试。
之前,林温迎已顺利通过县试和府试,成为童生。
只要这次院试也能通过,便能成为秀才。
出发去往府城时,林温迎信心满满,意气风发。
回来时,却垂头丧气,颓废至极。
这次考试她的运气糟糕透顶,考棚条件差不说,还被分到了臭号。
最最最令人绝望的是,她正手持毛笔,聚精会神书写时。
毫无征兆之下,她打了一个喷嚏,手一抖,墨汁飞溅到了卷面上。
好几个硕大的墨点,就这么堂而皇之,滴落在最显眼的位置。
当时,她的大脑就一片空白。
“污卷”,轻则扣除考试成绩等级,重则……取消考试资格!
还没等到出榜,她就已经能预料到结果了。
榜上无名已是毋庸置疑。
至于秀才?想都别想!
想到自己花费了不菲的廪保费,结保费,以及礼房费,还有吃穿住行等所需费用。
一场院试下来,六十多两银子几乎分文不剩。
为了科举,她夸下海口,逼迫父母,将家中田地卖了一半。
如今落榜,她要如何向家人交代?
林温迎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困惑又无助。
此时的她,分外想念自己的系统。
百家村。
白家正在发生一场家庭大战。
“白云寒,你这个家贼,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祖传玉佩。”
白云寒的姐夫,揪着白云寒的衣领,哭到声嘶力竭,眼中含着令人心惊的恨意。
白云寒眼神飘忽,声音发虚,硬着头皮否定道:
“我我我没偷,不是我干的。
你自己弄丢了玉佩,怎么能怪到我身上?可别瞎冤枉人。”
白姐夫神情癫狂,手指头都快戳到白云寒鼻子上了。
“还说你没偷?我去当铺打听过了,就是你干的。
你把我的玉佩当了,换了十五两银子。
好啊白云寒,这可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白云寒,你说你好好嫁人不行吗?非得折腾。
先是让家里卖地,给你赔银子退亲,又来偷我的玉佩,送给林温迎那个软饭女。
你这个嫁不出去的老男人,你就是白家的祸害。”
看到儿子眼眶微红,被骂得狗血淋头,白父心疼了,忍不住出言维护道:
“行了行了,不就是一块玉佩吗,等林家丫头考上秀才,让她赔你一块不就得了。
都是一家人,多大点事,至于吗?”
听到公公的话,白姐夫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爹,你知道的,那不是普通玉佩,那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意义不一样。”
白父端起长辈的架子,教训道:
“玉佩是死物,人是活的。
当都当了,难道你还要为个死物,逼死你小叔子不成?”
看着白云寒面上的得意,妻主的无动于衷,婆婆的漠不关心,公公明晃晃的偏袒,白姐夫终于心死如灰。
他一改之前的愤怒,表情变得平静冷漠,淡淡道:
“行吧,既然你们白家,下定决心要袒护白云寒,这日子我也不过了,我要和白薇和离。
只是和离前,你们白家必须把玉佩,完完整整的给我赎回来。
若是办不到,我家几个姐姐可不是吃素的。
记住,我最多给你们五天时间!”
和离?
白姐夫一席话掷地有声,将白家人震得僵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等白大姐抬脚追去时,白姐夫已经离开白家,回自己娘家去了。
白大姐舍不得夫郎,眼神痛苦又茫然,陡然间,她想到什么,看向母亲问道:
“娘,不对呀,他不是独子吗?哪里来的姐姐?”
白母斟酌片刻,对着女儿安抚道:
“许是堂姐吧,你别担心,堂姐而已,谁会对他那么上心?
他那些话,应该就是吓唬你的。
这年头,哪个好男人愿意和离?
和离以后,一个二婚头,谁又会娶他?”
听完母亲的分析,白大姐也松了口气,没将夫郎的话放在心上。
她本以为,等夫郎想通以后,自己就会乖乖回家。
岂料几日后,白姐夫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女人闯进白家,索要玉佩。
白家自然是拿不出玉佩的。
接下来,无视白家人的阻拦和哭嚎,几个女人一通打砸,将白家砸得乱七八糟,无处下脚。
白大姐因对白姐夫破口大骂,被硬生生打断一条腿。
白云寒因偷窃,手脚不干净,被打断一条胳膊。
发泄完后,白姐夫的几个堂姐,又逼迫白家写下欠条,定下期限,承诺赎回玉佩,或是赔偿三十两银子。
最终,白家人卖了三亩田地,才赎回玉佩。
拿回自己的玉佩后,白姐夫不顾白大姐的挽留,直接与她和离,而后收拾嫁妆,潇洒离去。
之后的日子里,白云寒因为心虚和愧疚,总是躲着白大姐,甚至都不敢与之对视。
因为那双眸中,曾经的宠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只有怨恨,深深的怨恨。
田地卖了三亩,儿婿离开,女儿的腿落下终身残疾,成为跛子,儿子的右手也断了。
一时间,白家愁云惨淡,几乎是日夜充斥着咒骂和哭喊声。
白云寒被家人们怨恨,简直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他只能日日祈祷,期盼心上人早日考中秀才,回来迎娶自己。
东风县林家。
“怀孕?你真的怀孕了?”
摸着夫郎尚且平坦的腹部,林夕月咧着嘴傻乐。
江宴山点点头,神色自然,不见一丝羞怯。
林夕月就喜欢他这样,立刻踮起脚尖,送上一枚香吻。
“宴山,你在家好好休息吧,店里的事就交给御峰和大哥他们。
其实要我说,咱家真不缺这点银子。
我刚卖了几个美白怯斑,美肤养颜的方子,赚了五百两呢。
要不是你们几个不乐意,这店我都想干脆关了得了,实在是太耗人。”
看着妻主开开合合,娇艳欲滴的红唇,江宴山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低头便吻了上去。
他好像病了,得了肌肤饥渴症。
每每见到妻主,总是不由自主想要亲亲抱抱,怎么也无法满足。
一吻结束后,两人都有些情动,呼吸急促,脸颊泛红。
待气息平复后,江宴山这才开口解释道:
“月月,其实做卤肉并不累。
调制高汤,配置卤料包都不费劲。
就是处理肉有些麻烦,但我们人多,也不算什么,能应付得来。
等明年,你不是要下场吗?
那时孩子也要出生了,家里需要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多赚点备着总没坏处。”
他的声音清醇如酒,又莫名带着点沙哑,轻轻飘进林夕月的耳中。
林夕月像是被蛊惑了般,抬头凑了上去……
“唔……”
再次结束亲吻,这次林夕月学乖了,坐在榻边的凳子上,离着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