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我要回去……！”
黑石桥上，黏液已经漫过脚踝。
高要每抬一步，都像是扯着千斤锁链一样。
就在这时，他的小腿突然被一只穿着秦朝官服的黑影死死攥住，那手像铁钳，指甲嵌进血肉之中。
“放开我！”
他嘶吼着抬脚踹去，可黑影就像附骨之疽，拽得他一个踉跄。
这时，又有更多的黑影涌了上来，一个民国长衫的黑影，张开触须缠上他的手腕。
又有一个现代西装的黑影，它那黑洞眼窝中，有无数细小的触须陡然弹出，对着他的眼睛开始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吸力。
顿时间，一股拉扯力直拽他的魂魄，让他感到痛不欲生。
“啊——！”
剧痛里，一抹从未经历过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那是咸阳宫的台阶，他被人压在地上跪着，双手被人踩断了手骨，疼得浑身抽搐，周围却是在大声哄笑着。
“阉人！”
骂声如锋利的刀刃般扎进耳朵，血从嘴角淌到地上，混着泥血。
他隐约看见，一根旗帜，旗帜上写着——刘。
“这是你的命！”
黑影们齐声嘶吼，充满怨毒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然后，紧接着，又一段同样从未经历过的画面再次浮现。
他看见自己穿着一袭官服，站在一堆人群之中，眼睁睁的看着小月被箭射穿胸膛，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的哀嚎。
“救不了的！你谁也救不了！”
那穿汉朝官服的黑影已贴到他脸前，扁平的脸上渗出道道暗红黏液。
“就像现在，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触须缓缓缠上脖子，勒得他喘不上气。
他看见自己在刑房里，手上拿着一杆烙铁，正狞笑着烫在别人身上，听着惨叫，可是心里却是异常的惶恐。
又看见自己坐在龙椅旁，权倾朝野，指鹿为马，可夜里总梦见被人追杀，醒来时一身冷汗的样子。
黏液渐渐地没过了腰，拉扯力也越来越大，他的行动越来越迟缓。
可是，这些都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它们以为让高要看到他们过去的记忆，就可以让他永远留在这里，但是这不可能。
他还有家人，需要保护呢！
怎么可以在这里停下脚步！
“我不是你们……”
他咬碎牙，灵力猛的在体内炸开，竟硬生生挣断了一簇触须。
“我跟你们不一样！”
“你救不了任何人。”
“当年在咸阳，你连自己的根……都护不住。”
“放弃吧！放弃吧！”
“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
“放你妈的狗屁！”高要猛地偏头，唾沫星子喷在黑影脸上，“留你妈的留！”
等等，这样骂他们，岂不是在骂我自己？算了，不管了……
灵力在体内疯狂运转，他硬生生撕开了缠在脖子上的触须。
那些触须断开的地方喷出墨绿色汁液，落在黑石上滋滋冒烟，却没能烧出半点痕迹。
“放弃吧！放弃吧……”
黑石桥的黏液漫到胸口，高要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起来。
深渊里的黑影越聚越多，秦朝官服的那个已经把脸贴在他鼻尖前，扁平面孔上的暗红黏液滴在他额头上，寒冷刺骨…
放弃吧！————
放弃，这是绝对不可能做的事！
“你……放……屁……！”
黏液渐渐漫过头顶，刺骨的冰冷裹住四肢。
高要想要张嘴再骂，却只是呛进了无数黏液，肺好似要炸开了一样。
“嗬……”
无数触须缠上脖颈，黑影们的哀嚎在耳边炸响，秦朝官服的那张脸几乎融进他的眼睛里。
暗红黏液已经过了头顶，他看到了一片暗红，就好像早已凝固了的血一样。
他只能高高举起手，试图抓住什么硬物，拉他上去，可是什么都没抓到。
“完了……”
突然，一只手臂猛地攥住他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