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觉得诧异的当属卞向波!他没有料到一向清高的曹中军老爷子为何会对秦江给予了如此礼遇!他竟然没有介意秦江的婉拒。
“秦江,向波,你们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尤其是秦江。一定要抓住难得的发展机遇,眼界再开阔一些、步子再迈大一些,前进的道路上肯定会有很多困难和荆棘,不要怕,我们这些老骨头只要还能喘气儿,就会尽力护你们周全。以前我的眼光和胸襟是狭隘了些,总想着把有能力、有潜力的年轻人聚拢在自己身边,这是一种私心作祟的表现,也是怕你们受到无端的伤害,想尽力保护你们的真实想法,这是我的心里话,当然,虚荣感、退下来后的失落感也是客观存在的。嘿嘿嘿。通过这段时间对秦江的了解,我真正意识到,我的想法是时候改一改了,要给年轻人摔打、成长的机会,温室里培育不出茁壮的参天大树!准确地说,是秦江的拒绝站队让我变得清醒,只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谁提拔、扶持的又有什么关系?”
曹中军说到动情处,眼眶竟有些湿润,看来,秦江的坚持对他确实产生的共鸣和触动,让他真正地放下包袱反思起了自己的过去,就像当年的周秉坤,恐怕也是这种心情吧。
“你们要记住,既然谈得来,政见也相投,就要相互扶持和帮助,今后我老头子的这个院子随时欢迎你们来。我这些年也藏了些好酒,这玩意儿得拿出来分享才有意义,才是对好东西的尊重!哈哈哈,今天我就破例跟你们来个一醉方休,这也是对我过去有些不近人情做法的告别,我希望今后咱们的关系能成为亦师亦友、往年之交。好不好?”
卞向波和秦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一左一右地紧跟着曹中军来到餐厅,曹乐乐听到书房里传来久违的笑声,她也很诧异,看来老爷子心情不错。她赶忙喊来曹欢欢,曹欢欢有些扭捏地跟秦江打了招呼,便又到厨房端菜去了。这段时间,曹欢欢的房门总关着,窗帘拉得严丝合缝,连午后的阳光都漏不进半缕。出事以后,她像株被冻蔫的植物,缩在自己的壳里,生人来了就往卧室躲,连家里的饭菜香都勾不起她半分胃口。
起初,她今天也是不肯抛头露面的,奈何老爷子说秦江不同于其他人,在她的事情上,人家是出了大力的,尤其是保密工作,到目前为止,吴岭都没有传出什么只字片语,这说明秦江是花了心思保护她的。一直这样封闭自己,又怎么对得住对方的良苦用心?在老爷子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她这才勉强去了厨房帮忙。
“欢欢妹子,你坐我旁边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秦江说着便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用红绸布包裹着的物件,当曹欢欢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时,引入眼帘的是用新鲜忘忧草做成的葱翠山林的标本,它们被精心地有层次地压制在透明亚克力板中,摆件的下方则是秦江亲笔题写的娟娟小楷“驱散阴霾 拥抱明天”。摆件的上方,还有一个用风干了的忘忧草编织成的手链,一看做工,绝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
曹欢欢的神情从最初的呆滞,再到惊喜,直至潸然泪下,这一切都让大家看得无比心酸。
“谢谢秦书记,我没想到您能记得我,还送我这么有心的礼物,我想问一下,这是哪位制作的?”曹欢欢哽咽着说道。
“是我妹妹,她叫秦晓慧,几年前她也受到过伤害,被恶霸酒后用车碾压致残,我也是因为她才选择转业回到家乡的,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至暗的经历,我自己用忘忧草制作了一个手链给她,很快她又阳光十足地重新拥抱了生活,通过自学完成了大学学业,现在硕士研究生也快毕业了,在宜城的工作、生活都很好。这个手链就是我当初送她的那个,这个标本是她亲手做的,那几个字是我写的。礼物虽然不值钱,但我想传递给你的是:昨天不会返,明天还未来,对于浩瀚的日月星辰,我们都是匆匆过客,没有谁的路是永远一帆风顺的,事情出了已成往事,不要一直为难自己,忘记该忘的,拥抱拥有的,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家人和关心你的朋友一个机会。”
寥寥数语,就像春日里的一阵暖风,不仅温暖了曹欢欢压抑的心,也让在座的人吃惊无比,卞向波是彻底服气了,他经常出入曹家,但是就是没有想过应该怎样劝慰这个可怜的女人,反观秦江,他居然能为了曹欢欢的不幸遭遇,如此细致入微地准备了这么一份寓意深刻的礼物!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曹老爷子愿意为了秦江放下身段!差距啊!
“谢谢你,秦江哥,也替我谢谢晓慧妹妹,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你放心,从这一刻起,我会做一个全新的曹欢欢,不再辜负大家的深情厚意。”曹乐乐惊异地发现,曹欢欢竟不自觉地喊秦江哥?这说明,秦江的用心,彻底击碎了她内心的阴霾,这可真的太神奇了。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拉着曹欢欢一左一右地把秦江夹在中间,合了一张影,相机中的两姐妹笑颜如花,春风满面。
“秦江,你是我曹中军的福星和救星啊!我真没想到,你有如此一颗仁爱之心,能认识你、结交你,是我老头子之幸也。欢欢,我提议今天咱们共同痛饮三大杯,扫掉晦气,拥抱明天。要是今后你能和秦江以兄妹相称,那可是我曹家之大幸啊。”
“好啊,我刚才已经叫他秦江哥了,他也没反对呢,呵呵呵。”这是曹欢欢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笑。
一旁的曹老爱人,也就是曹欢欢的生母,早就泪如泉涌,喜极而泣。
受气氛的感染,两个女儿也端起了酒杯,今天就像一个大家庭聚会,反应过来的卞向波也是妙语连珠、穿插烘托,饭桌上笑声不断,这是这个家里难得一见的场景。
秦江很显然也很激动,他今天其实准备了两样礼物,一个是一肚子的腹稿,想来个舌战群儒,和老爷子好好盘盘道的,结果,没想到人家老爷子到底还是有大格局的人,事前把什么都想明白了。没用上!第二件礼物才是“唤醒”曹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