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样明媚热烈的女孩子，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她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沈晏宸手指捏着苹果，水果刀在上面划了几条线，果肉一颗一颗落进果盘里。
他感觉这刀口好像划在自己心上。
“舒念。”沈晏宸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笑意，“喝酒吗？”
舒念笑意猝然一顿，看了他半晌，有点茫然，却还是点头：“喝。”
沈晏宸马上就去开门，从他那边拿了几瓶酒过来，还顺便搬了两箱朋友送的进口水果。
他塞了些在她冰箱里，另外拿了些处理干净放在她面前。
桌上还摆着一些零食。
俩人开始喝酒。
刚开始舒念还控制着自己，后来不知怎的，脑袋嘴巴和手变成了三个分开的器官——
脑子叫她别再给沈晏宸倒酒了，手麻利的“咕嘟咕嘟”全满上，嘴里还呜哩哇啦说着话：
“沈晏宸，你不许赖酒，那杯不喝完你就是小狗！”
沈晏宸看着她，一双墨玉一样的眼睛似浸在寒潭里，眼尾上挑，眸光中倒映着她晕红的脸时，那寒潭上似有化冰浮动。
她的笑脸凑向他，那浮冰上就染了一层月光，照着细细碎碎的星光。
**
舒念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
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醒来后世界眩晕了片刻，她撑着脑袋坐起来时，才发现已经是除夕了。
阳城禁烟花，虽然外面没有放烟花，但是微信群里已经放得噼里啪啦的了，拿起手机一看，消息99+。
她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微信消息响成这样居然都没给她吵醒。
随便刷了一眼，大概是宝梵的大群里财务发了大红包，说原本定在年底的年会因为各种原因要推到年后了，发个大红包表示歉意，感谢大家一年来对公司的奉献。
原本大家抢了红包在群里说个谢谢就完事了，谁知道后面又冒出个冤大头。
云幼怡紧随财务后面也发了个大红包，说了些什么初来乍到大家多多指教之类的。
下面一堆感谢的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
小群里楚嘉宁又发截图。
截图里，八卦群里全是对云幼怡的夸赞，有人提议把云幼怡拉进那个群，后面还真有人那样干了。
云幼怡一进了小群，一溜儿排着热烈欢迎。
她又发了个红包，下面又是一溜儿感谢，恭维的话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怪我没有把童话书合好，让公主跑出来了】
——【兜里190块钱，给姐姐182块，剩下那8块是我的腹肌】
——【告诉我妈妈，我不去巴黎了，我看到了我的蒙娜丽莎】
……
扁桃体永不发言在“谁也不许做小（3）”里说：【至此，云小姐集结了一支专舔她的小支队】
再后面，就是楚嘉宁和文溪发的自己家里今晚的菜单。
见舒念一直没参与话题，楚嘉宁在群里@她。
已经是两小时前的事情了，她这会儿才回了句：补觉中。
再往下滑，是沈晏宸发的消息。
昨天下午发了一条，晚上发了一条，今天早上发了一条，内容全都是：醒了吗？
舒念揉了揉酸胀的脑袋坐起来，这会儿才敢面对现实。
其实刚刚一醒来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昨天她在室内穿得挺多的，跟沈晏宸喝酒的时候才脱了件外套，里面穿的是毛衣。
但是刚刚她醒来的时候，摸到自己身上的料子是棉的。
她换了衣服。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给她换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况且他还是她名正言顺的老公。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舒念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澡。
没有预料中那种宿醉的难受，洗了个澡个浑身清清爽爽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沈晏宸除了给她换衣服之外没对她做什么。
从卫生间出来，手机响了。
屏幕上闪着“沈总”两个大字。
舒念接起来。
“醒了？”那端的声音一如既往，沉稳又平淡，带着微微清冽的风。
舒念“嗯” 一声。
“过来吃饭吧，我刚做好饭。”
舒念再次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节日提醒：除夕。
她以为他最迟应该会在昨天下午或者昨天晚上回家过年的，昨天早上突然邀请她喝酒，只是想找个法子甩开她。
竟然没回去吗？
她对着听筒应了一声：“好，马上来。”
换了衣服，她就这么素面朝天的去对面敲门。
门很快就打开，沈晏宸站在屋里，身上系着围裙，霁月清风，宜室宜家。
他看向她。
素面朝天，皮肤白皙，吹弹可破。
那白中透着一点粉，气色很好，看来这一天一夜的熟睡，补了很多觉，也忘了很多烦恼。
“快进来。”沈晏宸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把她牵进来。
空气中飘浮着浓浓的饭菜香，菜已经端上桌了。
一碗炖鸡汤，色泽澄黄，鸡肉酥烂脱骨却不失形，氤氲热气里，鲜香四溢。
一碗松鼠鳜鱼，鱼肉开花成簇，鱼身金黄酥脆，上面淋满酱汁。
旁边放着一小盅鸡汤煮粥，米粒在金黄透亮的鸡汤里煮开，上面浮起一层莹润的粥油，其间缀着翠绿葱花。
还有一碗米饭，一碗清汤挂面。
这是要让她挑选一个喜欢的主食。
睡了一天一夜，这会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其实她都能吃得下。
沈晏宸在她对面坐下，“都是你的。”
舒念拿起筷子，“你的厨艺真好。”
他给她盛汤，“今天只做了两个菜，你喝了酒，不适合吃辣的，要清淡。”
舒念重重点头。
也是一起喝过酒的了，本来不该这么生疏的，但是一想到他给她换过衣服，她就浑身刺挠。
“你昨天非要拉着我喝酒，后来自己喝多了。”沈晏宸给自己盛了碗汤，“后来我叫了个钟点工过来给你洗澡换衣服，顺带收拾了一下屋子。”
舒念脑子短路一下：“啊？”
“啊什么？收拾得不干净吗？那你自己打电话去投诉，平台上随便一搜就有负责人联系方式，叫‘女子家政服务’。”
舒念回神，满腔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