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的离去,并未立刻带来安宁。政府方面如临大敌,迅速封锁了整片街区,专业处理异常能量的队伍进场,检测残留的空间扭曲痕迹,评估破坏程度。刺耳的警笛声、匆忙的脚步声、封锁线的警示灯……这一切都提醒着人们,危机只是暂时退却,远未结束。
承太郎、乔峰等人,连同受伤的方子怡,被转移到港津市更深处的、一个安保等级更高的官方安全屋内。这里更像一个设施齐全的地下堡垒,医疗、生活、会议区域一应俱全,与外界的紧张气氛隔绝开来,终于有了一丝真正喘息的空间。
方子怡的左臂伤势经过紧急处理,缠上了厚厚的绷带,特殊的药膏抑制着空间侵蚀带来的诡异能量。她脸色依旧苍白,靠坐在医疗室的椅子上,她的妹妹方晓晓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眼圈红红的,显然吓坏了。蓝蝶衣沉默地站在角落,像一道无声的屏障。
乔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抱头,指缝间是猩红色的引力线微弱地跳动,仿佛在无声地宣泄着憋闷。周知白和王子杰在低声交谈,脸色凝重,陈默则守在季凡的轮椅旁,两人的目光都不时投向医疗室深处——那里,躺着依旧昏迷的裘千喜和林晚宁。
承太郎靠在墙边,压低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出表情,只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墙壁,发出规律的轻响。他在思考,思考袅的能力,思考方明的意图,思考那几乎令人绝望的力量差距。
“都……都怪我……”方晓晓带着哭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如果我不那么害怕,如果我能帮上姐姐……”
“不关你的事,晓晓。”方子怡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背,声音有些虚弱,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个袅的能力很强,而且……她的目的明确,就是清除我们这些‘变量’。即使没有你,她也会找上门。”她看向承太郎和乔峰,“谢谢你们刚才出手。”
乔峰摆了摆手,声音沉闷:“谢什么,我们是一边的。只是……那女人的能力太诡异了,空间扭曲……简直防不胜防。”
“空间系的替身本就罕见且棘手,”承太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她的能力偏向于大范围的破坏和操控,正面硬拼,除非能力恰好克制,或者力量和精度远超她,否则很难占到便宜。”
“克制……”方子怡若有所思,“我的‘银河之羽’偏向压缩和凝聚,理论上可以对冲一部分她的扭曲,但在纯粹的力量和范围上……还是逊色不少。”
“我们需要更多情报,”周知白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他特有的冷静分析,“关于这个袅,关于方明手下还有多少这样的干部,他们的能力弱点是什么。政府那边,应该有所掌握。”
正说着,安全屋厚重的合金门滑开,陈国栋专员带着两名助手走了进来。他脸色比之前更加严肃,显然刚才街头的战斗情况已经汇总到了他这里。
“诸位,辛苦了。”陈专员的目光首先落在方子怡包扎的手臂上,“方会长的伤势如何?”
“需要时间恢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方子怡回答。
陈专员点了点头,示意助手将一份加密文件放在中间的桌子上。“关于袭击者‘袅’,我们有一些初步的情报。她是方明核心干部之一,能力正如诸位所见,是半径五米内的空间扭曲操控,极限范围和强度未知。性格冷漠,执行命令绝对,是纯粹的清除工具。我们之前的情报显示她主要在京都活动,没想到会直接追到这里……这意味着方明对我们的动向,或者说对‘变量’的清除优先级,非常高。”
他顿了一下,环视众人:“这次袭击也证明,港津市并非绝对安全。我们需要调整策略。一方面,加强这里的防御,尤其是针对空间类能力的干扰和预警;另一方面……”
他的话被医疗室内突然传来的一阵轻微的仪器提示音打断。
众人一愣,随即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医疗室方向。
只见一直昏迷躺在病床上的林晚宁,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初时有些迷茫和空洞,仿佛还沉浸在那片血色结界和规则碰撞的噩梦之中,但很快,焦距逐渐凝聚,认出了天花板,然后,缓缓转动脖颈,看到了玻璃隔窗外一张张关切而熟悉的面孔。
“晚宁!”乔峰第一个冲了过去,却又在病床前刹住脚步,生怕惊扰到她。
林晚宁的目光在乔峰脸上停留片刻,又看向承太郎、周知白……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带着干涩的喘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张病床上,一直毫无动静的裘千喜,手指也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监测他脑电波的仪器屏幕,波动曲线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裘千喜?!”方晓晓惊呼出声,周知白等人也立刻围了过去。
在众人紧张而期盼的注视下,裘千喜的眉头先是痛苦地蹙起,仿佛在对抗着什么,然后,他的呼吸逐渐从微弱变得明显,胸口开始规律地起伏。又过了漫长的几分钟,他的眼皮挣扎着,终于也缓缓睁开。
与林晚宁初醒时的迷茫不同,裘千喜的眼中,瞬间闪过的是如同受伤野兽般的警惕与锐利,但当她看清周围的环境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尤其是看到方晓晓安然无恙时),那锐利迅速被深切的疲惫和一丝茫然取代。
“这……是哪里?”裘千喜的声音沙哑得几乎无法辨认,他试图起身,却牵动了不知名的伤势,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冷汗。
“别动!千喜,你重伤刚醒!”周知白连忙按住他,语气带着激动和后怕,“这里是港津市的安全屋,我们都安全了……暂时。”
裘千喜的目光扫过周围,看到了乔峰、承太郎、方家姐妹,也看到了轮椅上的季凡,眼神微微一黯,似乎明白了什么。最后,他的目光与刚刚苏醒、正由医护人员喂水的林晚宁对上,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复杂的、只有经历过生死边缘的人才懂的情绪。
两个重伤昏迷的核心成员几乎同时苏醒,无疑给这个刚刚经历袭击、气氛沉重的团队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尽管前路依然布满荆棘,强敌环伺,但至少,最重要的伙伴,回来了。
短暂的喜悦过后,现实的压力再次笼罩。林晚宁和裘千喜需要时间恢复,袅的威胁近在咫尺,“创世之光”仍在远方不断扩张。
但无论如何,在这短暂的安全屋内,他们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可以交流情报,可以治疗伤势,可以……为下一次,或许更加残酷的战斗,做一点点准备。
陈专员看着苏醒的两人,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看来,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计划,参与的人更多了。林小姐,裘先生,欢迎归队。不过,在正式讨论之前,我想诸位都需要一点时间,处理伤势,补充体力,以及……和久别(或者说,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同伴们,说几句话。”
他示意医护人员将一些流质营养品和水分发给众人,然后带着助手暂时退出了中心区域,将空间留给了这群伤痕累累却依旧顽强凝聚在一起的年轻人。
安全屋内,暂时只剩下他们。警报声被厚重的墙壁隔1绝,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人们压抑后逐渐放松下来的呼吸声。
一种劫后余生、却又前路茫茫的复杂气氛,弥漫开来。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