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正良终于高兴地笑了:“那位李夫人医术真是神了!她施针后,你就一直安睡,再也没被痛醒。这两个月,你可从没睡得这么安稳过。”
倪琼垂眸,轻声道:“蒯大哥,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我心甘情愿。”蒯正良语气温柔。
……
饭堂内,月瑶、李莲花、公孙策与展昭四人正用餐,窗外大雨滂沱,雨声敲打着窗棂,溅起细密的水花。
其他香客也陆续赶来,胡家五口进门时,胡家主与胡爷爷对着他们这边拱手行礼,才寻座坐下,月瑶等人亦颔首回应。
这时,蒯正良身披蓑衣走了进来,蓑衣上还滴着雨水,他神色凝重,走到饭堂唯一的出口处停下脚步,沉声道:“人都在这儿了。”
他抬手拱了拱:“各位,打扰了。”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他才继续说道:“我蒯正良今晚有要事要办,为免祸及无辜,只好将大家留在此地片刻,得罪了!”
说罢,他转身走出饭堂,“咔哒”一声,大门从外面锁上了。
饭堂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守门的小和尚连忙跑过去拍门:“开门!快开门啊!”
门外却无人回应。
众人涌到门边,发现大门被锁得严实,顿时人心惶惶,议论声四起。
法寅和尚走上前,双手合十道:“各位施主稍安勿躁,静待片刻便是。”
“都被锁起来了,怎么能不急!”有人反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如听天由命。”法寅语气意外地冷漠。
李莲花站起身,声音清朗,压过了嘈杂的议论:“大家不必惊慌啊。那位的意思呢,应是怕我们意外被波及,才暂且留我们在此。只要安分等着想来不会有事。”
众人闻言,也别无他法,只得耐心等着,只是脸上仍带着不安。
月瑶与李莲花等人坐回原位,月瑶轻声问道:“你们说,蒯正良在金龙寺究竟要做什么啊?”
李莲花摩挲着指尖,若有所思:“此处呢唯独来恩不在,莫非此事与他有关?”
公孙策颔首:“大概率是了,只是不知究竟为何。”
众人正思忖间,大门忽然传来响动,“吱呀”一声被推开,王朝冒雨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身湿气:“出什么事了?”
“王朝大哥,你可算回来了!”展昭立刻起身,“快跟我们去找那个蒯正良!”说罢,率先冲了出去。
“我们也去看看。”月瑶和李莲花站起身向外走,公孙策紧随其后,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来恩住持的住处,众人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呼救声:“救命!来人啊!”
众人推门而入,只见屋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碎裂一地,蒯正良手持钢刀,双目紧闭,正追着来恩砍杀。
来恩衣衫凌乱,狼狈躲闪,脸上满是惊惶。法丑、法寅等小和尚见状,立刻上前阻拦,法丑一掌拍在蒯正良的身上,他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公孙策快步上前:“来恩师父,究竟发生了何事?”
来恩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这……这……”
“来恩,我绝不会放过你!”蒯正良躺在地上,最后呢喃着“对不起”,便晕了过去。
李莲花与公孙策上前查看,片刻后,李莲花沉声道:“他中了七绝散之毒。”
“那解毒丹能解开吗?”展昭问道。
“此毒呢源自吐蕃,是用十八种毒草配制而成,寻常的解毒丹呢非但无效反而会加速毒发。”李莲花摇摇头。
月瑶看到蒯正良的面色,补充道:“七绝散的奇特之处,在于它由十八种毒草层层叠炼而成。
解药需以这十八种毒草按原序‘以毒攻毒’,差一丝次序便会功亏一篑。这炼制次序唯有制毒者知晓,旁人纵是集齐毒草,也无从下手。”
展昭追问:“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
月瑶轻轻摇头,语气沉了几分:“暂时没有。”
公孙策目光锐利:“与其纠结于无解之毒,不如追查下毒之人更为实际。眼下最紧要的是查清谁下的毒。”
他转向一旁神色惶然的来恩大师,拱手问道:“敢问大师,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来恩大师叹了口气,双手合十:“老衲也不明所以。方才正在禅房打坐念经,这位蒯施主突然破门而入,二话不说便向老衲砍来,幸得众位施主及时赶到才得以脱身。”
……
众人将蒯正良送回客房,倪琼早已在门口翘首以盼,见他人事不省地被抬回来,顿时眼眶通红,眼底却翻涌着难掩的恨意。
月瑶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温声道:“倪姑娘放心,我们定会设法找到解药,你先保重自身,才能好好照料他。”
倪琼咬着唇,强行压下心头的悲恸与恨意。屋内人多眼杂,她未曾多言,只是对着众人深深一揖:“求各位公子小姐,务必查明蒯大哥中毒的真相。”
……
几人回到房间后,展昭率先开口,语气中满是疑惑:“你们说,蒯正良是在哪儿中的毒?会不会……是来恩大师?”
王朝迟疑:“不可能吧?来恩大师瞧着慈眉善目,而且当时蒯正良狂性大发,招招致命,大师根本没机会下手啊。”
“我倒觉得,此事与来恩大师脱不了干系。”月瑶的眼神带着思索,“蒯正良瞧着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可以他的身手,为何缠斗许久都没能得手?
再者,他为何会突然发狂中毒,偏偏就冲着来恩大师去了?”
李莲花摩挲着手指,眸色深深:“这来恩大师定是身怀武功,且造诣不浅啊。否则以蒯正良的功夫,断无僵持这么久的道理。只是这来恩,究竟是人是鬼还未可知。”
公孙策颔首:“看来这金龙寺,确实得好好查一查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焦急的呼喊:“几位施主!几位施主!”
展昭快速起身打开门,只见小和尚法寅神色慌张地站在门外。
“不好了!出事了!”
展昭疑惑道:“又出什么事了?”
法寅急声道:“我师父他也中了毒,此刻已然昏迷不醒!”
众人一惊,连忙赶往来恩的住处。
只见来恩倒在地上,身旁翻倒着一把紫砂茶壶,桌上还有个摔碎的茶杯。
李莲花俯身检查,神色凝重:“与蒯正良中的毒一样,也是七绝散。”
月瑶端起茶壶,指尖沾了点剩余的茶水,放在鼻尖轻嗅:“毒下在茶里。”
“你们是如何发现来恩大师中毒的?”李莲花看向法寅。
“师父方才受了惊吓,我扶他回房休息,便守在门外。”法寅道,“期间师父曾开门说要静养,让我们不要打扰,随后便反锁了房门。
没过多久,我听到茶杯落地的声响,连忙踢门而入,就看到师父这般模样了。”
“是的,我们听到大师兄的叫声,也立刻赶了过来。”旁边的小和尚补充道。
公孙策环顾四周:“门窗都是反锁的?”
“是,门窗皆无损坏,床边地上还有一堆灰烬。”王朝指着床那边说道。
展昭说道:“这么看来,竟是一桩密室下毒案了。”
“先将来恩师父安置好吧。”公孙策吩咐道,“他此刻无法进食,每过一个时辰喂些清水即可。我们先回房商议。”
月瑶与李莲花一行人带着那个有毒的茶壶回到屋内。
片刻后,王朝看到茶壶里的残茶泛起了诡异的色泽,连忙说道:“这茶壶里的茶变成了青碧色!”
月瑶了然地说道:“看来来恩大师入房前,便已有人在茶水中下了毒。”
展昭笃定道:“肯定是有人在大师回房前,暗中潜入屋内在茶里动了手脚。”
公孙策沉吟道:“蒯正良中毒时,我们最先怀疑的便是来恩,谁知不久后,他自己也中了毒,此事着实蹊跷。
若真凶并非来恩,那凶手为何急于要他性命?且用的竟是这般直白的下毒手法?”
李莲花立于窗边,指尖捻着一片飘落的枯叶,缓声道:“是啊,凶手竟敢明目张胆潜入来恩的房间,也不怕被人撞破啊!”
“或许来恩知道了什么,凶手这才杀人灭口。”月瑶话音刚落,众人皆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她接着道:“起初最有可能毒杀蒯正良的便是来恩了,可转头他就成了下一个中毒的人,如果不是灭口,难道是为了给他洗清嫌疑吗?”
其他人不置可否,李莲花却若有所思。
公孙策沉思道:“唐基、唐潜二人入林后便杳无音讯,生死未卜;蒯正良与来恩又相继中毒昏迷,这些事之间究竟藏着怎样的关联呢?
来恩的房门是反锁的,房内却留有纸灰,茶壶倾倒在地,茶碗也碎裂成片,凶手又到底藏在哪里呢?”
李莲花心中暗自思忖:莫非这是来恩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可他已经中毒,又如何能笃定会找到解药及时喂给他?若凶手另有其人,那隐藏在暗处的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