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豹在昏迷中仍皱着眉头,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疼痛,偶尔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萧以宁蹲在一旁,亲手为他擦拭额角的冷汗,眼中满是感激与心疼:“秦壮士,辛苦你了,若不是你,我等今日怕是难以脱身。”
曹襄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用干净的布条轻轻擦拭着秦山豹手臂上的血迹,轻声道:“秦叔叔,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等你伤愈,我们再一起去金陵救我爹。”
约莫半个时辰后,秦山豹身上的伤口终于全部包扎妥当。
或许是药效渐显,或许是失血过多后的疲惫,他渐渐沉沉睡去,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周显检查了一番包扎好的伤口,松了口气:“公主,寨主已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好生休养。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落脚,再为寨主调理伤势。”
萧以宁点了点头,看着昏睡中的秦山豹,眼中满是坚定:“好,周显,你派人将秦壮士扶上马,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秦山豹扶上一匹温顺的战马,由两名护卫牵着缰绳,缓缓前行。
萧以宁骑在马背上,回头望了一眼秦山豹苍白的脸庞,心中暗暗发誓:此去金陵,无论前路多么艰险,定要救出夫君,不负秦壮士的舍命相护。
众人循着山道寻到一处隐蔽的山涧木屋,此处人迹罕至,溪水清澈,正好暂作休整。
木屋虽简陋,却足够遮风避雨,护卫们寻来干柴生火,蒙夫人则照料着昏睡的秦山豹,萧以宁守在一旁,目光始终未曾离开他苍白的脸庞。
次日晌午,秦山豹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嘴唇干裂发白,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公主……对不住……我拖累你们了……”
萧以宁连忙俯身,递过一碗温水,声音柔和却带着坚定:“秦壮士,你说哪里话!此番若非你舍命相护,我母子与蒙夫人早已死于韩凛逆贼之手,是你给了我们生路,该说多谢的是我们。
你安心养伤,不必急于一时赶路,金陵城就在那里,我们有的是时间。”
曹襄也凑上前来,捧着一块干粮,轻声道:“秦叔叔,你快吃点东西补补力气,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救爹爹。”
秦山豹望着眼前关切的众人,眼中泛起一丝暖意,艰难地点了点头,接过温水小口饮下,又吃了些干粮,体力稍稍恢复,便又闭上双眼沉沉睡去——连日的拼杀与失血,早已耗尽了他的精力。
众人在此处安心休整了半个多月日。
这半个月里,护卫们轮流外出探查动静、采买物资,蒙夫人悉心照料秦山豹的伤势,每日换药、熬制汤药。
曹襄也学着帮忙劈柴、打水,日子虽清苦,却透着一股患难与共的安稳。
秦山豹的恢复速度远超预期,或许是常年习武的底子,或许是心中尚存的信念,半个多月过后,他已能勉强起身活动,身上的伤口虽仍隐隐作痛,却已无性命之忧。
就在第二天清晨,屋外忽然传来周显火急火燎的脚步声,他推开木门,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声音都带着颤抖:“公主!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萧以宁猛地站起身,心头一跳,连忙问道:“周显,可是太子殿下那边有消息了?”
“正是!”
周显快步上前,躬身禀道,“属下方才派去探查的弟兄回来报信,太子殿下率领大军已于半个月前攻破金陵城!二皇子与奸佞党羽尽数被擒,先前被诬陷的忠良也已平反!
如今太子殿下已然登基为帝,不仅解除了对您的通缉令,还下了旨意,四处寻找您与蒙夫人的下落!”
“真……真的?”
萧以宁浑身一震,眼中瞬间蓄满泪水,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
她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属下不敢欺骗公主!”
周显重重点头,语气无比笃定,“消息千真万确,如今金陵城内外都在传扬新帝登基、拨乱反正的喜讯,沿途关卡也已接到旨意,凡是遇到您的踪迹,一律放行并护送至金陵!”
蒙夫人也激动得热泪盈眶,握着萧以宁的手道:“公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曹襄更是跳了起来,眼中满是兴奋:“娘,舅舅当了皇帝,爹爹一定没事了!”
此时,秦山豹扶着门框缓缓走出,虽面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坚定。
他朝着萧以宁抱拳,沉声道:“公主,恭喜您得偿所愿,如今我的伤势已好大半,虽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拼杀,却也足以护您一行人平安前往金陵。
不如我们即刻动身,早一日抵达,曹大人也能早一日脱离险境。”
萧以宁望着秦山豹,又看了看身边满心期盼的众人,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希冀:“好!既如此,我们便即刻动身!”
众人不再耽搁,迅速收拾行囊,将剩余的干粮与药品尽数带上。
秦山豹翻身上马,虽动作仍有些迟缓,却依旧挺直了脊背。
萧以宁、曹襄与蒙夫人也各自上马,周显与余下护卫分列两侧,一行人迎着清晨的朝阳,朝着金陵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次,沿途再无官兵盘查阻拦,关卡处的守军见了他们,听闻是长宁公主一行,纷纷躬身行礼。
马蹄踏过官道,一路畅通无阻。
回想起这些事,长宁公主依旧胆战心惊。
萧无漾的目光落在长宁公主鬓边新增的霜华、消瘦的身形上,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与愧疚,声音带着难掩的喑哑:“阿姐,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萧以宁轻轻摇头,抬手拭去眼角残余泪痕,脸上漾开一抹释然浅笑,语气温和却坚定:“阿漾不必自责,如今叛乱平定、朝堂肃清,你与夫君亦安然无恙,便是天大的幸事,过往苦难,便让它随风而散吧!”
话音稍顿,她似忽然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亮色,转头朝厅外扬声道:“险些忘了,还有一位功臣未曾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