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硕没说话,耳朵根红了一大片。
“这周带回家给爸爸妈妈看看,好不好?”
这可是在楼梯上,再被妈妈逼问下去,一旦踩空摔到妈妈,会被爸爸打死的。
叶嘉硕决定坦白了,“妈,才谈四个月,现在带回家太早了吧。”
“那好吧,千万别伤害到人家姑娘,尤其是不可以怀孕,明白吗?”薛宴辞郑重其事地嘱咐一遍,自家儿子什么样,薛宴辞心里清楚。
而且叶嘉硕谈恋爱的这些事,都是薛宴辞亲自教导的,还正值二十一岁的年龄,激素水平正是极其旺盛的阶段,这都很正常。
“妈,我有分寸,你还是管管我姐吧。”
薛宴辞抬手给了叶嘉硕后背一巴掌,“不许议论姐姐的事,没礼貌。”
“爸,接好。”
叶嘉硕将妈妈薛宴辞稳稳递给爸爸叶知行,转身火速下楼去了。他才不想继续和父母讨论这件事,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女朋友还有一个月才满十八岁,这家得翻天了。
“你怎么知道儿子谈恋爱了?”
“何止谈恋爱了,还吵架了。”薛宴辞答一句。
路知行十分好奇,“这你都知道?”
“嘉硕吃晚饭的时候,过一小会儿就看一眼手机,就跟你第一次跟我提分手那天一样,我隔一会儿就看一眼手机,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来低头认错。”
路知行赶紧拉薛宴辞到怀里,“好姑娘,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太自卑了。”
那天傍晚,路知行发消息提完分手后,当晚就后悔了。但就是放不下内心那一点点儿自尊、自傲的情绪,就那么熬过四天,才敢再次敲响薛宴辞的家门。
“哎……这么一想都过去大半辈子了,姑娘恋爱谈了好几场,儿子也有女朋友了,小老三马上也要高考了。”薛宴辞扬起嘴角,“路老师,我这大半生里能有你,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宴辞,我这大半生里能有你,是你的恩赐。”
路知行的亲吻还是那般绵长,丝丝绕绕,一寸一骨全是情意。
“爸、妈,是我。方便吗?我有点儿事情想和你们说。”
薛宴辞将路知行推开了,“是姑娘。”
“肯定是为了章家那小子的事。”路知行气冲冲的,一大把年纪了,生起气来,还是那么可爱,眉头一皱,嘴唇红润,很是让人心疼。
“快去给姑娘开门。”薛宴辞又推路知行一把。
“不给开,这事我不同意。”
薛宴辞伸手给了路知行一拳,朝门口喊一句,“姑娘,你稍等一下,妈妈这就来给你开门。”
“薛宴辞,你该不会要同意吧?”路知行一把拉住准备下床开门的人,“薛宴辞,我再说一遍,我不同意。”
薛宴辞回过头,拍拍路知行的手背,“姑娘若是真喜欢章家那小子,咱也拦不住。况且现在是姑娘找爸爸妈妈,又不是那个臭小子来找我们。”
路知行妥协了,极其不情愿地起床打开门,嘱咐叶嘉念去楼下后厅稍等。
关于章思初这件事,路知行想了好几年了,也不是必须不行,但总是感觉章思初差点儿事,配不上自家女儿。
“媳妇儿,我们今晚去一楼后厅卧室睡,我装了壁炉,会比二楼更暖和些。”
两个人刚结婚那会儿,只要到下雨天,只要有空儿,薛宴辞就会搬把椅子坐在半北藕榭的廊下看雨。
后来搬家到北京,薛宴辞也常常坐在后厅的玻璃窗前看下雨。
自从交通事故后,前十年一切都还好,可自从前年冬天起,薛宴辞就开始膝盖痛了,到了去年,只要天气不好就会痛。
从那时候起,薛宴辞就再也没有坐在窗前看过下雨了。
路知行将薛宴辞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打开壁炉,没一会儿,整个房间就都热起来了。
“爸爸、妈妈,我想跟你们说一下章思初的事情。”
薛宴辞躺在床上伸伸手,“姑娘,到妈妈怀里说。”
“妈,我都二十六岁了。”
“二十六也是爸爸妈妈的小姑娘。”
薛宴辞抱着女儿听她讲章思初,听来听去,也没听出什么,只听到了一堆纠结的话。
谈恋爱、结婚这些事,是有技巧,是有方式方法,但这些都只是起辅助作用。真正能决定一切的,还是彼此两个人的心意。
而心意这种东西,只能由自己决定,其他人说再多,也都没有任何意义。
“姑娘,妈妈困了,你和爸爸说吧,好不好?”
叶嘉念点点头,起身出了被窝坐在地毯上和爸爸叶知行聊起了天。
“姑娘,不要纠结年龄,喜欢的话就去试试,也没什么的。况且小七岁,一般人也体验不到,能让我姑娘体验一下,也是他章思初的福气。”
薛宴辞躲在被窝里笑的一颤一颤的,路知行什么时候这么开窍了?
“爸!”叶嘉念这一声可真够大的。
路知行拍拍女儿的肩膀,“没事儿,出了事有爸爸妈妈给你担着。”
“分手了,他们家要是敢来闹,妈妈那么会吵架,你也不用怕。”
“爸爸,如果我陷进去了怎么办?”叶嘉念这个问题已经给出了她的回答,她是想和章思初试一试的,但又很害怕因此会玩到要结婚。
“你如果想结婚,那咱就跟他结婚。但是他必须要先入薛家的门,这事是我跟姥爷定好的,不能改。”
“爸爸,你真的不会生气吗?”叶嘉念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原来是在这儿,薛宴辞觉得有点儿好笑。原来叶嘉念会把自己的感情,置于爸爸叶知行心情的前面。
“为什么要生气?”
“章伯父和妈妈,爸爸你介意了那么多年。”
“姑娘,章淮津和妈妈之间的事情,早在你五岁那一年就彻底结束了。”路知行平静地答一句。
“爸爸不喜欢章淮津的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伤害过妈妈。但在你六岁那一年,章淮津就管我叫大哥,管妈妈叫大嫂了,这就是二十年来,我们两家人的关系。”
“爸爸现在不喜欢章思初的主要原因是,章家很复杂。虽然他们家人口简单,但他们家的生意往来,人际交往一点儿都不简单。”
“你章伯父做事比妈妈更严苛,他的那些手段很多都十分残忍,爸爸不喜欢你去到这样的家庭生活。但是爸爸也认可你章伯父是一位很成功的人,你现在也在打理咱家的生意,有些时刻,确实需要一些很强硬的手段才能解决问题。”
“但爸爸妈妈对待家里生意的态度是:让所有劳动者都取得公平,这是妈妈的理想,也是爸爸的理想。”
“我们做生意,并不是为了赚到多少钱,也并不是为了取得多么高的社会地位。”
“当然,我们也没这么高尚,钱还是要赚得,只是够花就行了。我们也需要通过做生意去保全妈妈的事业,将来也要保全叶嘉硕的事业。只是这中间有个度,我们要把握好这个度。”
“社会地位不在于参加了什么讲座,得了什么奖状,而在于我们对这个社会发展,做了多少贡献。”
“如果我们做的事情没有办法推动社会发展、进步。那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帮助一些生活有压力的员工。”
“比如妈妈提出要在企业里建托儿所;要延迟十五分钟打卡;要实缴员工社保医保;要按照最高比例缴纳员工公积金;要给所有女职工每月两天生理假……”
“叶嘉念,你从小是在一个善良、真诚地环境里长大的,章思初和你不同,他多多少少会和他的父亲有些相似的。”
“两个人相处靠的不是一时好感,更不是生理上的好恶,当然这些也都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两个人要有共同的发展方向和对同一件事情相同的认知和看法。”
路知行这一番教导女儿的话,讲的真不错,薛宴辞都想坐起来抱着他亲一口了。
路知行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永远都会在泥泞里开出花,永远都特别真诚善良,也永远都能够明白薛宴辞的理想、野心和抱负。
“爸爸,我想听听你和妈妈的事。”
“好,爸爸讲给你听。”
路知行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讲起,讲到薛宴辞带他到苏州留园看山茶花的时候,突然听到床上的薛宴辞在说梦话,“路老师,抱抱。”
“姑娘,回去睡吧,爸爸改天再给你讲。”
“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
路知行掀开被子,关掉顶灯,打开落地灯的那一刻,薛宴辞就贴在他身后了,“老公,你也太能说了,跟姑娘讲那么细干嘛?”
“孩子想听就讲给她听呗,也不是什么大事。”
“媳妇儿,是不是太热了,要把壁炉温度调低一些吗?”路知行抱一抱薛宴辞就知道,这个后厅卧室是适合她的,能让她暖和起来。
“叶先生。”
「叶先生」这三个字,都快被薛宴辞玩烂了,每次开口都是情意。区别只在于有外人的时候,薛宴辞很端庄,没外人的时候,她很妩媚。
“媳妇儿,过来试试看。”
“我不敢。”
“这床很软,填充了很多层灰鸭绒,我扶着你,我们试试看。”
只一刻钟,薛宴辞就感到膝盖有些痛了。路知行放她到床上,俯身揉捏过一遍又一遍。
“老公,我有点儿难过。”薛宴辞可怜兮兮的,就快要哭了。
但路知行心里很明白,这只不过是薛宴辞的又一个新把戏,“难过什么?你强迫我那么多年,从今往后就只有我强迫你的份了。”
“哈哈哈哈哈......路老师,我可以做膝关节置换的。”
“求之不得,赶紧换了吧,我就想你强迫我。”路知行这话是真的,他是真的很喜欢被薛宴辞强迫,被她压在身下,被她强制。
“三十年后再说吧。”
“那接下来的三十年,就只有我强迫你的份了。”
“叶先生,你搞清楚状况好吗?你这叫取悦我,不叫强迫我。”
“好好好,我这就来取悦你,叶太太。”
路知行的这场取悦穿越了刺骨的寒风,与窗外沙沙作响的雨夹雪相连,恣意着一床的芳华。
窗外有了一点点亮光,东方有了一点点泛白,雨雪还在下,不如昨晚大,落在地上,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今年北京的冬天,应该是个暖冬。
吵闹了一整晚的薛宴辞刚刚洗过澡睡下,路知行低头看看怀里的人,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无情,十九岁就折腾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如今膝盖痛到哼哼唧唧的,依旧能折腾着自己一次又一次。
她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是在取悦她。
自己也很愿意取悦她,只是她那么一个性格要强的人,心里一定会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