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绫忍着情绪，抬手朝他另外半张脸又甩了一巴掌：“你这辈子，无论是生是死都别想同我毫无瓜葛。”
这一巴掌较方才要重些，慕谨言捂着火辣辣的脸却轻轻笑了起来：“是我失言了，别耽搁了，再过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
“好......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他笑着轻轻点头：“我等你。”
萧司正见她出来便立刻站起身：“走吧，下官先送您出宫。”
容绫点头：“好。”
走出诏狱上了最后一个台阶，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远远地便开口问：“萧司正？都这么晚了来这诏狱做甚？”
萧司正语气淡淡，依旧目不斜视：“太子师深夜来此，又是为何？”
明子谦垂眸一笑：“眼看着筹谋大业多年便要成了，今夜竟有些睡不着便出来走走，刚好路过此处顺便来替殿下巡视一番。”他从下往上打量着萧司正：“大人又是为何？”
萧司正一笑，眼神轻飘飘的落在了他身上：“你我同为殿下效力，心思自然也是同太子师一样的。”
“那便好，咱们共事多年，这最后的节骨眼上，萧大人莫要节外生枝才是。”
“太子师。”萧司正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嘲弄，走上前同他相对并肩而立：“管好自己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明子谦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这就不劳萧大人操心了。”
萧司正走在前头低声道：“您放心，他去诏狱不过是想冷嘲热讽一番，先前怀王那样羞辱他，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是想来出出气的。”
“今日，多谢大人。”
“何须言谢，只有您活着怀王才有生机。”萧司正站在东宁门前：“开门。”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要动的意思。
萧司正见领头的人来，便从腰间拿出了一枚令牌。
对方看清后立刻拱手行礼：“失敬失敬，原来是萧大人。开门！”
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门外面的世界同这宫中的死气对比鲜明。
在这住了这些日子，猛地走出折扇大门，忽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她回过头，萧司正还在原地站着。
萧司正摆了摆手，那道高挑的身影也被逐渐缩小的门缝挡的严严实实......
趁天色还暗着，她走到隐蔽处便翻上了房顶，朝着玉春堂去。
只是这身轻甲实在不方便行动，到了玉春堂时，连发梢都坠上了汗珠。
忙了一整夜她却不敢歇着，同白萼繁问过母妃得知她们已经歇下，又交代了她等天明后往张府去一趟。
安排好这些事，急匆匆的换了身墨色长衫又出门去了。
时辰还早，道路两侧的早点摊主们也才支起锅子，等待着今日的食客。
歌舞早已散去，花街上静的出奇。
从还未踏进这条街时，便能闻见一股酒香和胭脂香混在一起的奇异味道。
路过莫家娘子的那间铺子时，她下意识看了过去。
门窗紧闭，门口的招牌似乎不是先前那个了，应当是那书生重新替她写的。
她轻车熟路的拐进了醉玉楼的后门。
进了前厅，楼中只剩下几个丫头在洒扫。
以及......楼上某处传来的动静......
“这位郎君是刚来？”
容绫站在台阶上回过头看向那丫头：“对，同宝娘约好了。”
小丫头欠了欠身：“那请郎君自便吧。”
她微微颔首便上了楼。
有顾长宁在，他们此刻定是在慕谨言的那间卧房中。
上了顶楼，胭脂香便没那般浓了。
推开门，满室茶香沁人心脾，中间的圆桌前坐的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陈宝湘和顾长宁。
陈宝湘先是一愣，而后站起身言语中尽是关切：“公子这一路可还平安？”
终于见到了熟悉的人，这心里总是有些别样的情愫，她轻轻叹了口气：“有惊无险。”
陈宝湘顺手给她倒了杯茶：“公子请用。”
“多谢。”她接过茶一饮而尽，看向顾长宁：“宫里有一位萧司正，你可曾见过？”
顾长宁思索片刻：“似乎是有一位，是在陛下身边当差的，只是我从未见过。怎么了？”
“没什么，是陛下身边的人就好，此番我能够从宫里脱身多亏了她。”
陈宝湘道：“看来是陛下事先安排好的人了。”
她点点头，总算是放下了心里的芥蒂：“你回来后可曾去过府里？萧墨予和江则如何了？”
“还不曾去，昨日萧墨予来过了，他带着江则和他的家人去了歇园。”
“那便好，歇园偏僻地方又大，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宝娘。”
陈宝湘道：“放门口吧。”
待门外的脚步声消失，陈宝湘才将那一完冒着热气的阳春面端了进来。
“楼里的两位厨娘今日早早便回去了，今日只能委屈郎君用面饱腹了。”
她拿起银着沉了沉眸子，不知是面里的胡椒熏了眼睛，还是想起慕谨言说的那句话......
眼圈红了又红，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她有些哽咽：“多谢。”
“郎君客气了。”
几片落叶顺着风儿，从面向后院的那扇窗子里飘了进来。
陈宝湘走过去捡起微微泛黄的树叶，又从窗子里丢了出去：“这秋日虽气爽，可这落个没完的树叶却甚是恼人。”
说着她又探出头去：“你们可别偷懒，院儿里的落叶都得清扫干净才成。”
闻言，容绫抬头望向窗外：“竟又是秋了。”
陈宝湘甩着手绢走了回来：“是啊，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等她用完，宝娘端着空碗送了出去，前脚小丫头刚走，后脚她就瞧见了正往上来的张无眠。
“张大人来了。”
张无眠点头：“宝娘安好？”
“自然。”陈宝湘往门旁侧了侧身子。
顾长宁起身行礼：“见过张大人。”
“何须多礼，快坐下。”张无眠坐下后，打量着面前的陌生男子：“这位兄台瞧着面生，不知......”
容绫清了清嗓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