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真听着澹台信严肃的说教，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恍惚间只觉得掌心还残留着刚才测灵石爆发光芒时的温热。
原来，自己拥有的是这么了不得的东西吗？
他浑浑噩噩地想着，然而心中才刚刚生出些许喜悦之情就立时冷却——极品灵根又如何？白家传承千年，说不定也出过许多拥有同样天赋的先祖。
可他们最后还是因功法残缺、资源匮乏，耗费了毕生心血也只能止步于练气第九层，郁郁而终。
比起天赋，这更像诅咒。
让白家子弟明知自己是可以翱翔九天的苍鹭，到头来却被现实硬生生折断了翅膀，困在方寸之地。
另一边，上官淇倒是彻底来劲了，脸上堆起哥俩好的笑容蹭到澹台信身边：“澹台大师，你都答应教白奕真了，也顺便指点指点我呗！”
“你看啊，咱俩都是复姓，组队打游戏也这么默契，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啊！”他说着说着还举起双手比了个心，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晃眼。
兴许是害怕对方想都不想就拒绝，他还急忙补充了一句：“我要求不高，学个一招半式能自保就行！绝对不会给您老人家丢脸！”
澹台信：“……”
他第一次遇到这么会顺杆爬的人，而且“都是复姓”是什么鬼理由？上官和澹台笔画差这么多，能一样吗？
“修行并非儿戏。”他语气生硬，若非顾及这么多人在场，简直恨不得起身走人，心道再待下去准会被这牛皮糖黏上。
何况剑修之路艰苦卓绝，不仅要日复一日苦练，还必须具备坚韧的心性，上官淇这跳脱性子，叫他每天挥剑几千次，打坐调息几个时辰，恐怕不出三天就得喊救命了。
而上官淇接收到澹台信眼神中“你吃不了这个苦，别来沾边”的讯号，却不怎么服气地梗了梗脖子，小声辩解道：“给个机会嘛！我也可以很认真的……”
眼瞅着这群人讨论的内容越扯越远，卫莲终于忍无可忍地拿起置物架上的纸质剧本敲了敲茶几，肃声提醒道：“行了。”
他明天一早还要去剧组参加《悲欢楼》的开机仪式，没时间听这些没营养的闲聊。
“你们去查探御苑的灵眼，有什么收获吗？”他单刀直入，一句话就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卫莲话音刚落，澹台信就和沈令舟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令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变得格外凝重，而澹台信则冷着脸起身走到窗边背对众人，俨然是把解说的重任交给了前者。
“不太妙。”
沈令舟也站起身来，垂眸踱了两步后叹了口气：“目前只能探到那灵眼处在一个法阵之内，阵法走势和地脉环环相扣，且整个区域都被阴气全方位覆盖。”
“以我目前的能力，暂时无法在不惊动布阵者的前提下找到破阵之法，明确阵眼的具体位置。”
他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张绘有繁复图纹的宣纸，铺展开来示意众人观看：“这是我根据探查结果复原的部分阵图，你们看这纹路的走势……”
指出几个关键位置后，他凝眉敛容，语气越发笃定：“虽然我并非专业阵修，却也可以确定一点，这绝对不是传统的聚灵纹，而是转化纹。”
“转化纹？”上官淇完全看不懂，但还是努力瞪大眼睛融入现场的严肃氛围。
沈令舟瞥了上官淇一眼，心知除了这憨货以外，卫莲和白奕真大概也没怎么听明白，于是耐心解释道：“顾名思义，就是将能量转化为其他形式的阵，此乃魔道功法中常见的一种手段，比如抽取生灵精气转化为自身修为。”
语毕，三个下界人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
“当然，仅凭这些还无法断定这个阵具体转化的是什么，我和澹台前辈都觉得最好等到中元节阴气最盛时再去探查一次，届时法阵会出现周期性波动，或许能寻到突破口。”
知道这些人看不懂，本来也只是义务讲解的沈令舟干脆收回了阵图。
而卫莲等人虽无法通过沈令舟的话语琢磨出更多门道，但光是从“法阵”二字就可窥见那地方的灵眼的确是人为造就的。
再联系澹台信之前提到的“可以人为开辟灵眼的功法”和白奕真所言“四叔公痴迷风水玄学，违背祖训研究不好的东西”的说法，几人同时想到御苑别墅之所以变成凶宅，大概率和这个人造灵眼脱不了干系。
众人各自思量，沈令舟却突然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旁边脸色隐隐有些发黑的澹台信，终究还是顾及了前辈的颜面，没把对方御剑时因灵力不济导致差点从半空中栽下来的糗事公诸于众。
他清了清嗓子，隐晦提点：“澹台前辈的伤势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一些，探查阵法又极耗心神，还是再修养一些时日比较好。”
澹台信闻言冷哼一声，脸色愈发难看。
他岂会听不出这太清宗小辈话里话外的调侃之意？可他无从反驳，近来接连遭遇战斗，损耗颇大，今晚回程途中忽感头晕目眩，若非对方及时出手托了一把，自己怕是真要出个大洋相。
现在看到沈令舟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他就烦躁不已——他澹台信作为最年轻的化神剑修，无赦剑出，四方臣服，可如今连御剑飞行都要旁人照看，简直是奇耻大辱！
与此同时，其实卫莲也察觉到了澹台信气息不稳。
虽然这剑修背对着他，可那僵硬的站姿和紧握成拳还不住颤抖的双手，无一不表明沈令舟所言非虚。
以当前的形势来看，澹台信的确需要尽快恢复全盛时期的状态，这不仅关乎对方自身的安危，还直接决定了在场众人面对接下来的危机所能掏出的底牌。
而眼下最快最有效的方式……
他想了想，抬头环顾一圈，目光定格于澹台信的背影上，只停留了片刻便直言不讳地宣布道：“看来，最近要多双修几次了。”
“？！”
卫莲此言一出，出租屋内鸦雀无声。
其实他说话时的语气平淡得和劝人多喝热水没有任何区别，眼神中也不含半分暧昧或扭捏之色，就算把其中的“双修”二字替换成别的词汇也毫无违和感。
然而，这话落到众人耳中不啻于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