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跟吴院士,急匆匆的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吴院士紧紧握住了熊光明的手,用力地摇晃着,眼眶竟有些湿润了:“光明!好!好!回来了就好!” 他连说了几个“好”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虞老拍打着熊光明的肩膀:“我这把老骨头,这三天是寝食难安啊!他们要是敢把你怎么样,我第一个到部里去说理!我们研究所,离不开你这条主心骨啊!”
熊光明看着眼前这两位大牛,看着周围这一张张充满信任和热情的面孔,此刻心头也不禁涌上一股强烈的暖流。
他反手紧紧握住吴院士手,声音洪亮而坚定:“虞老,吴院士,各位同志!让大家担心了!我熊光明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任何风浪!这三天,不过是去配合完成一项紧急的保密任务,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了笑话,也让大家跟着受累了!”
“我们受点累算什么!”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激动地喊道。
“所长,您不知道,外面那些话说得可难听了!但我们研究所,没一个人信!我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对!谁不知道您偷偷拿自己工资给大家买肉、买营养品!说您贪污?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激动地喊道:“我们受点累算什么!昨天居然有人扒着墙头,冲我们喊话,阴阳怪气地说什么‘树倒猢狲散’,让我们早做打算!被大家伙给轰走了,要不是跑得快就让保卫处的人给抓到了!”
吴院士拍了拍这个激动小伙的肩膀,示意他别太激动,然后转向熊光明,语气带着自豪:“光明,你看看,这就是人心,这就是公道!你这几天不在,所里各项工作,没有一项落下,没有一项延误!同志们自发加班加点,新型合金的疲劳测试数据,比原计划还提前了几天完成!大家伙儿就一个念头,不能让您回来看到的是一个乱了套的研究所,不能给那些看笑话的人任何口实!”
熊光明环视着这一张张因激动而泛红的脸庞,扫过那些年轻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崇敬与信赖。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涌的情绪,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力量:“好!好啊!有你们这样的同志,是我熊光明的福气,更是我们国家工业振兴的希望!我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在我熊光明不在的时候,扛起了这面旗,守住了我们这个家!外面的风风雨雨,不过是些许尘埃,遮挡不住我们前进的道路!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把科研搞上去,把国家交给我们的任务完成好,那就是对一切谣言最有力的回击!”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和专注:“现在,我回来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咱们别在这站着了!各就各位,把你们这几天的成果和数据都拿出来!我们的时间很宝贵,一分钟都不能再浪费了!目标不变,东风卡车能否按期下线就看你们的了,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异口同声的回答,如同一声惊雷,在研究所里炸响,充满了无限的干劲和信念。人群迅速散去,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机器重新发出低鸣,图纸再次被铺开,每个人的眼神都恢复了往日的专注,甚至比以往更加明亮。熊光明的归来,不仅驱散了阴霾,更像一剂强心针,注入到这个集体之中,让整个研究所焕发出更加蓬勃的生机。
接着视察了新厂房的建设,又到各车间溜达了一圈,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实名证实自己的回归,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给老师傅点烟。。。。
欢腾热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某些角落里难以言说的尴尬、懊悔和愈发阴暗的心理活动。那些曾经偷偷写下举报信,或者积极参与传播谣言的人,此刻正咀嚼着各自酿造的苦果。
主管技术的副厂长刘建仁,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坐立难安,脸色铁青。他可是厂里的技术大拿,空降的老陈压了他一头,想着忍忍就过去了,结果来了一个“打破论资排辈、能者上庸者下”,熊光明竟然成了副厂长,现在老陈自愿下台,一脑袋扎进研究所不闻不问,熊光明火速成了厂长!
凭什么!凭什么呀~!自己差哪了,寒窗苦读十余载,还有留苏的背景,兢兢业业十几年才到了现在的位置,他熊光明一个嘴上没毛的家伙会什么?!自己递交的方案,他居然说思路保守,缺乏创新?他懂什么!他懂个屁!一个打铁的都能成厂长,恨呀!
这次被带走,真是天赐良机,匿名的不好用,那就实名!独断专行,排挤老同志,生活作风奢靡。。。。只要他倒了,厂长的位置~~最起码研究所未必没有我刘建仁的立足之地!那可是刷声望的宝地呀,老陈那个废物~~早知道这么不顶用,早就搞他了!
如今熊光明不仅安然回归,还似乎更受大家欢迎了。刘建仁感到一阵恐慌,他害怕组织上会追举报信,早知道就匿名了!更害怕熊光明已经知道了是他所为。他现在看谁都像是知道了他的秘密,坐立难安,那点因嫉妒而燃起的野心,此刻全化作了蚀骨的恐惧。
王丽娟是劳资科科长,仗着有点资历、背景,总想给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往研究所里塞。熊光明看过她儿子的档案和成绩后,直接拒绝了,一点情面没留。王丽娟因此怀恨在心。
神气什么!我儿子哪点不好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活该被查!直接写信举报他‘任人唯亲,拉帮结派’怎么了?他自己重用那个吴院士和他带的学生,不就是个小圈子?我还看见他收过外面人送的东西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好把他搞臭,看他还怎么嚣张!
看到熊光明回来,王丽娟心里先是“咯噔”一下,随即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懑,她暗自咒骂。但表面上,她还得强装笑脸,甚至盘算着是不是要找个机会去跟熊光明“解释”一下,说自己当时也是“受了蒙蔽”,把责任都推到那些风言风语上。
赵大奎是个普通工人,性子直,但耳朵根子软。前段时间因为一次违规操作被扣了三个月奖金,心里正不痛快。有人私下散播谣言的时候,他听得最多,也信得最深。
妈的,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肯定是贪了咱们的血汗钱!怪不得咱奖金发得少,原来都进了他熊光明的腰包!兄弟们说得对,这种蛀虫就得举报!那天在食堂,有人偷偷把他叫走,撺掇在那封信上签个名、按个手印,脑子一热就按了~~~当时觉得是替天行道。
熊光明回来了,而且厂里私下都在传,熊厂长是为了完成一项秘密任务,是立了功的。赵大奎这下傻眼了,他现在后悔不已,生怕事情败露,在工友面前抬不起头,更怕领导给他穿小鞋。那种被利用,当了枪使的感觉,让他憋闷又羞愧。
孙干事是厂办的老油条,信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熊光明被带走的初期,他敏锐地感觉到“风向不对”。
熊厂长能力是强,可这万一真有问题,平时跟他走得不算远,会不会受牵连?得赶紧划清界限。别人写举报信,也跟着签个名,至少表明个态度,证明我跟他是划清界限的。这叫政治敏感度,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熊光明的回归,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这种“聪明人”的脸上。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那份为了明哲保身而签名的举报信,如今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他开始拼命回忆,自己当时除了签名,还说过什么过头的话没有,并且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熊光明和厂里其他领导的脸色,试图找机会弥补,甚至已经在心里打好了如何“巧妙”解释自己当时是“被迫”签名的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