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咱们真的不去叫卫兵吗......”
“为什么？”
“说到底咱俩真能干倒一群卓尔吗？就算可以，也好麻烦啊......”
“麻烦？”露维娅解决掉最后一串烤虫，签子精准地丢进远处的废物筐，“这才是乐趣所在啊——亲手把他们的计划砸个稀巴烂，看着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那才叫痛快！”
她挥舞着小拳头，眼睛里闪烁着好战的光芒，活像一只发现了毛线球的小猫。
巴尔无奈地摇摇头，刚想说什么，露维娅却突然“咦”了一声，目光被前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摊位，与其说是摊位，不如说就是一块铺在地上的陈旧绒布，上面零零散碎地摆放着一些看起来像是古董的物件：生锈的匕首、缺口的陶罐、几枚模糊不清的钱币，还有几个雕刻着古怪花纹的小盒子。
吸引露维娅注意的，是摊主——一个裹在厚实黑袍里的身影，低着头，仿佛对生意毫不在意，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露维娅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了不少，她放缓脚步，看似随意地靠近，目光在那堆“破烂”上扫过。
巴尔也察觉到了她气息的变化，立刻警惕起来，默默跟上，手看似无意地搭在了腰后的匕首柄上。
“老板，这个怎么卖？”露维娅蹲下身，拿起一个不起眼的、用黑色木头雕刻的蜘蛛形胸针。那蜘蛛雕刻得栩栩如生，八条腿蜷缩着，复眼似乎是用极细小的红色碎晶镶嵌，透着一丝邪气。
黑袍摊主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浓重，几乎看不清面容，只能听到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识货的人，自然知道它的价值。”
露维娅把玩着胸针，指尖看似无意地摩挲着蜘蛛的背部：“做工挺别致的，地底风格？最近这类小玩意儿好像挺多见。”
摊主沉默了一下，声音依旧干涩：“......潮流总是循环的。”
“是吗？”露维娅笑了笑，将胸针放回绒布上，手指“不小心”碰倒了旁边那个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小木盒。盒盖弹开，里面并非什么珠宝，而是几颗干瘪漆黑、仿佛某种植物种子的东西，散发出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奇异甜香。
露维娅的鼻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巴尔也闻到了，那味道让他有点不舒服，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感觉鼻子有点痒想打喷嚏，“这什么味儿？发霉的巧克力？”
“哎呀，不好意思。”露维娅语气轻快地道着歉，帮他把盒子盖好，仿佛只是个小意外。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东西不错，可惜不太合我口味。走吧，巴尔。”
她自然地挽住巴尔的手臂，像是撒娇的女伴拉着他离开，脚步依旧轻松，但挽着巴尔的手臂却微微用力。
直到走出足够远的距离，绕过一个堆满发光水晶的拐角，露维娅才松开手，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巴尔低声问，“那摊主有问题？是卓尔？”
他感觉那个摊主的气息确实有点诡异。
“不，那不是卓尔。”露维娅摇摇头，眼神锐利，“但比卓尔更麻烦......那是魔蕈人，区别于那些相对友善的蕈人同胞——这是那类彻底堕落、常与卓尔勾结的蕈人种族。它卖的那个种子，如果我没闻错，是‘黯梦孢囊’，能让人陷入深度幻觉，是某些仪式常用的材料。”
“蕈人？哦......是那种蘑菇人？”巴尔略微一惊，回头望了望那个摊主，“真的假的啊，那身黑衣里面包了个蘑菇？”
“确实如此。”露维娅顿了顿，补充道：“最重要的是，这种孢囊的培育需要特定的魔法环境，通常只有......嗯，比如某些崇拜蜘蛛神后的卓尔祭司，才会大量制作和使用。”
巴尔瞬间明白了：“那个摊主是在......”
“放哨？交易？或者只是单纯散布危险物品？”露维娅冷哼一声，“不管怎样，它出现在这里，而且卖这东西，本身就说明卓尔们的聚集绝非小事。他们需要这些东西来控制局面，或者进行某种献祭。”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又爬高了一些。
“时间差不多了，队长桑。”露维娅脸上的轻松写意彻底被战斗前的冷冽所取代，她检查了一下腰间的细剑和背上的长弓（虽然后者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处），“闲逛结束，该去‘打扰’一下那些见不得光的‘会议’了。”
●
“走，队长桑，我请你喝一杯——用卓尔们的脑壳当酒杯！”露维娅豪气干云地宣布，然后一把推开那扇吱呀作响、指向“洗手间”实则通往邪恶聚会的小门。
门后的景象与外面喧闹的酒馆截然不同。
一条狭窄、散发着霉味的走廊通向下方，墙壁上粗糙地凿出了放置照明物的凹槽，但里面燃烧的不是火把，而是一种散发着幽幽紫光的苔藓，将整个通道映照得诡异莫名。
“你可真行。就他们藏这么好的地方，你都摸得一清二楚？”巴尔略感惊讶。
“卓尔嘛，无非就是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沟里，说到底就是蛞蝓的亲戚——哇哦，还搞氛围灯光，”露维娅边走边点评，啧了一声，“这帮卓尔还挺有情调，就是品味有点阴间。”
巴尔跟在她身后，有些紧张，“你就不会紧张吗？要是对方有高手，咱俩不过是c级冒险者，岂不是要折在这儿？”
“那我们就在这里殉情吧~”
“正经点！”
露维娅狡黠一笑，没有回答，只是哼了一声，“跟紧点，别掉队！”
巴尔只好默默跟在她后面。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木门，门缝里隐约传出压低的交谈声，间或还有某种令人不安的、细微的窸窣声。
露维娅和巴尔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门，示意巴尔听里面的动静。
巴尔屏息凝神，将耳朵贴近粗糙的木门。
“......艾梅拉酱艾梅拉酱......”一个沙哑的男声说道。
“......艾梅拉......泳装......至关重要......”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回应。
“......魅魔透视装......可爱......想近距离......”
“......喝一杯......趁没人......”
巴尔听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