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秘境,不同的区域。
这里的植物,似乎比苏明月等人所见到的,更加妖异,也更加……具有攻击性。
穿着哥特式洋裙的梦魇,正一脸不耐烦地,用脚踢开一株试图缠上来的、如同毒蛇般的藤蔓。
那藤蔓的颜色在幽暗的光线下变幻不定,偶尔还会分泌出一些粘稠的液体,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真是个破地方!”
她嘟着嘴,对身旁那个,始终保持着优雅步伐的镜,抱怨道,
“这些愚蠢的植物,一点杀气都没有,跟个死物一样,却总喜欢搞这些小动作,烦死人了!”
镜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那镜片下的目光,平静得如同深潭。
她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干练西服,发丝一丝不苟地盘起,与周围这片野蛮生长的植物世界格格不入。
她并没有理会梦魇的抱怨,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她手中那个,如同罗盘般的、不断闪烁着数据的精密仪器上。
在他们交谈间,脚下的菌毯,偶尔会像有生命一般,微微隆起又塌陷,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头顶的星河,也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深邃,隐隐约约地,投下一些扭曲的光影。
“主说了,这个秘境,是老祖宗留下的‘净化’之地。”
镜用她那毫无波动的声音,平淡地解释道,
“这里的植物,本身并没有‘恶意’,它们的攻击,更像是一种……免疫系统,在自动清除‘病毒’。”
“病毒?”梦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气得差点跳脚,
“你说我们是病毒?!”
“从这个秘境的规则来看,是的。”
镜的回答,永远是那么的客观,且不带任何感情。
就在梦魇,还想再发作几句的时候。
一根隐藏在菌毯之下的、通体漆黑的藤蔓,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毫无征兆地,猛地窜出!
它没有散发出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只在窜出的一瞬间,带起了一股腐朽的泥土味。
它只是,用一种最纯粹的、物理层面的速度,精准地,缠住了梦魇那只穿着白色丝袜的脚踝,
然后,猛地向后一拽!
“呀!”
梦魇完全没有料到,在这种地方,还会遇到如此“原始”的攻击方式!
她猝不及防之下,惊呼一声,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拖着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噗——”
她反应极快,在被拖走不到三米的距离,指尖便弹出一道黑色的能量刃,瞬间便将那根坚韧的藤蔓,斩成了两段!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自己那身沾满了发光孢子粉的昂贵洋裙,
那张本是精致如人偶的脸蛋,此刻,已经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
“该死的!什么破烂玩意儿!”她气急败坏地尖叫道,
“居然敢弄脏我的裙子!我要把你们……全都烧光!”
镜,终于,从她的仪器上抬起了头。
她看了一眼,那个正准备发飙的梦魇,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罗盘,语气平淡地说道:
“不用白费力气了。它们会不断再生!”
随着她的话语,周围那些原本还在缓缓发光的植物,光芒开始变得忽明忽暗,仿佛呼吸一般。
远处的星河,也似乎变得更加晦暗,一股无形的压抑感,悄然降临。
“前边,就是中心区域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一片被浓郁的七彩光雾,所笼罩的区域。
那光雾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缓慢地、有节奏地翻涌,如同活物的心跳。
“我们的任务,是将这两枚‘钥匙’,放置在那个地方。
然后,我们就只需要在那边,静静地等待着我们的‘猎物’自投罗网就行了。”
她说着,便迈开脚步,准备向那片光雾走去。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
在她身后的阴影里。
一朵本是含苞待放的、看起来无比美丽的、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大食人花,毫无征兆地,瞬间绽放!
它那层层叠叠的、如同丝绒般的花瓣之下,不是美丽的花蕊。
而是一张……布满了无数根、如同钢针般倒刺的、巨大而又恐怖的……血盆大口!
“咔嚓!”
一声脆响!
那朵花,以一种与它庞大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一口便将那个正在看地图的镜,连同她手中的仪器一起吞了下去!
然后,它那巨大的花瓣再次缓缓地合拢。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正准备发飙的梦魇,彻底呆住了。
她保持着双手叉腰、一脸怒容的姿势,愣愣地看着眼前这无比荒诞的一幕。
足足过了三秒钟。
“噗嗤……”
她,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这笑声,便越来越大,越来越无法抑制,
最终,变成了一阵充满了幸灾乐祸的、银铃般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该!真是活该!叫你刚才嘲笑我!叫你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她指着那朵,已经将镜完全吞下的巨大食人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下,心理平衡了!”
然而,她的笑声,还未完全落下。
那朵本是安静闭合的巨大食人花,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它的花瓣开始向内凹陷,发出“咯吱咯吱”的挤压声,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挣扎!
一道道刺目的白光,从它那紧闭的花瓣缝隙之中,猛地迸射而出!
那些光芒带着一种极强的穿透力,瞬间在食人花的花瓣上,灼烧出细小的孔洞,冒出缕缕焦烟!
紧接着!
“轰——!!!”
一声巨响!
那朵美丽而又致命的食人花,竟如同被从内部,引爆了一颗炸弹一般,
瞬间,便炸成了漫天的、五彩斑斓的……花瓣雨。
在那片绚烂的花雨之中。
镜的身影,重新出现。
她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连西装的下摆,都没有乱上一丝。
那副金丝眼镜,也完好无损地架在她的鼻梁上,折射着微光。
她只是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弹掉了自己肩膀上,落下的一片粉色花瓣。
然后,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完好无损的金丝眼镜,用她那毫无波动的声音,对着那个,笑声还僵在脸上的梦魇,淡淡地说道:
“走吧。”
梦魇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看着眼前这个,毫发无伤,连情绪都没有半分波动的女人,不知为何,竟是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寒意。
“那个老家伙,”
她收起了所有的戏谑声音,第一次,变得无比严肃,
“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吧?”
“嗯。”镜点了点头,她手中的罗盘,此刻已不再闪烁,而是指向了前方那片翻涌的光雾。
“他会负责,激活我们布下的‘钥匙’,将整个秘境,彻底变成一个无法逃脱的囚笼。”
“那就好。”梦魇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那种属于狂信徒的、病态的火焰。
她瞥了一眼那片诡异的花海,又看了一眼始终面无表情的镜,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烦躁,但很快又被她压制了下去。
“赶紧开始吧。”
她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冰冷和坚定。
“这一次的计划,绝对不能再有任何差错了。”
“否则,我们……就再也没有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