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曼卿眉头一拧，“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是都查到鞠佑芝那里了吗？你从来没问过我，就对外公布沈惜身份，到现在这会儿，为什么又来找我求证？”
何寓凛然一笑，指间轻捻，匕首应声落在一个蒙面人掌边，擦着他的皮肉，不见破皮，极其精准。
那人感到金属冰冷，吓得哆嗦，大喊到，“姑姑，姑姑救我！”
保镖拽下那人的面罩，方曼卿才看见，是自己的侄子小名方二。
她脸色大变，“方二，你怎么在这里？！”
方二刚要吓得整句话都说不出，颤抖着匍匐在地上。
何寓云淡风轻道，“他们这次暗害行动，惊动了管理区的帽子们，帽子叔叔一出动，搅了泰缅那边黄四爷的一笔交易。黄四爷很不开心，这笔账要算在方家身上，到现在方三还在他们手里，只把方二和几个小喽啰放了回来。”
他顿了下，继续到，“母亲很清楚，方二是抱养的，方三才是您大哥唯一的血脉。如果黄四爷没得到满意的答案，方三的命就没了。”
话落，何寓走过去，弯腰捏起方二手边的匕首，冰冷的触感再次侵袭，他惊慌得继续尖叫。
方曼卿咬着唇，脸色惨白，“混账东西，你是在威胁我吗？！谁不知道，黄四跟你关系最好，你们两个的勾当不清不楚。只要你一句话，方三就能被放回来。”
“可是母亲脑子不好用，非要在黄四爷眼皮底下惹麻烦。”
“我，我哪儿知道会惊动帽子们呢？！”
“母亲若执意不说，就告诉您哥哥，以后别想见儿子了。”
何寓说着，就要迈步往外走。
身后传来方二的惨叫，“好姑姑，您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我弟弟要是没了，我爸肯定绕不了我！”
“何寓，你回来，”方曼卿的声音忽然软了，“你让他们都出去，我把事情告诉你。”
男人拉住门把的手一顿，转过身，挥了下手，“你们，都出去。”
众人退出，房间里只剩母子两人。
夕阳的落地窗透过玻璃穿进来，拢在何寓身上，他拎起一瓶红酒，在桌角磕开，他捏起红酒杯，倒了半杯递给方曼卿，
“母亲说说，沈惜是我的妹妹吗？”
方曼卿冷冷看着何寓，“你心里肯定比我清楚，沈惜跟你没有血缘关系。鞠佑芝在橘镇的身家很清白，不可能生孩子的。当年因为地震，听说永安寺被扔了好多孩子，莫名其妙就失踪了。你是我从人家手里要来的，我听卖家说，你也是被扔在寺院门口，前后有两个月，从来也没人寻过你。他们弄走你，算是做好事，而且还帮你寻到我这样的人家。”
何寓的眉目一凛，双手渐渐握成拳，“你的意思，我是被遗弃的？也从来没人找过我？”
方曼卿扬起长笑，“我听说最近荣莉的旧事被揪了出来。还真是神奇啊，你们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何寓问，“这阵风都飘到您那里了？您与荣莉是同乡，当年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荣大小姐多风光啊，”方曼卿盯着何寓，“她凭着顾致远，一步步爬到现在。还生了顾驰渊这么一个争气的儿子。你就仔细想想，就算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可能为了你，抛弃荣华富贵吗？一个母亲，如果想找自己的孩子，谁会着急再生第二个？”
听着方曼卿的话，何寓的脸色渐渐暗淡下去，“按照您的意思，我是要对您感恩戴德了？”
方曼卿呵呵一笑，“你只要不再找我的麻烦，我就阿弥陀佛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查到荣莉什么事？但即使她是你的生母，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把你抛弃，这些年也没找过你？！我就不信，以荣莉的实力，就连半点线索也找不到。”
“啪啦”，何寓扒拉着酒瓶，鞋底踩着玻璃的碎屑，“按你的话说，我当年是被买来的，不是你抢夺的，对不对？”
“当年孩子那么多，我若知道你的来历，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就是卖你的人说你的来处不可查，我才下了决心的。”方曼卿理直气壮，看起来没有任何愧疚，“要怪，你就怪那些卖你的人！”
话到这里，何寓有些破碎的看着她，“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何夫人的栽培之情，养育之恩了？”
他忽然感到自己很悲哀，到了现在，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恨谁？
该恨的人，他可能要去感恩；
他想找一个自己可以爱的人，比如生母，比如养母，但找到最后，发现没有一个人值得自己去爱。
方曼卿似乎感觉到他的绝望，眉梢一压，“查到现在，你也该放下。我现在反思，年轻是脾气差，对你也不算好。何仲槐让我受的气，我经常发泄在你身上。现在你长大了，沈惜的事，是我有些冲动。如果你愿意解救方三，我也不会再管你跟沈惜。”
何寓听着她的话，拎起嫣红的酒瓶，一个个磕碎，将红酒倒在地板上。
就犹如，一场盛大而悲惨的祭奠。
这时候，他的心中，响起一个声音：当年参与买卖的人，一个个都该去死！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方曼卿一眼。
眼尾透红，带着血丝，方曼卿心里被震得极疼，好像那血丝，能穿透胸口，直破心脏。
何寓走出酒庄，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当年参与买卖孩子的那些人，一个个给我揪出来，全都不要放过！”
……
沈惜从南省回来，还在发烧。
躺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何寓别墅的卧室里，窗外漫天星光，室内一片寂静。
她抱着被子坐起身，想起从南省上飞机前，顾驰渊并没有赶到。
在机场，沈惜迷迷糊糊睁开眼，拉住何寓的胳膊，“顾驰渊呢？他在哪里？”
何寓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敛声安慰，“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办完事情，就会回北城。现在南省不安全，他拜托我，先带你回去。”
“你骗我，”沈惜不信，执意要跑出机场，“你根本不了解他，不管有什么事，他都不会放开我！他，他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