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今天下午去了趟码头，在几个仓库附近转悠了一圈，跟两个扛包的工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去小酒馆喝酒了，没什么特别。”大刘汇报道，“不过，耗子那边有点新发现，关于小丽的。”
“哦？什么发现？”陈识立刻问道。
“耗子说，小丽今天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一趟邮电局，寄了一封信。”
大刘说道，“寄信本身没什么，但耗子留意到，她寄信的时候，神色有点紧张，左右张望了好几次，好像怕被人看见。”
“信？”陈识皱起眉头，“寄给谁的？能查到吗？”
“查不到具体地址和收信人，邮电局有规定，保护公民通信隐私。”大刘摇摇头，“不过耗子记下了她投入的是哪个邮箱，是那个负责收寄本市信件的绿色邮箱。”
本市信件？不是寄往外地的？
陈识若有所思。
小丽在滨城还有需要秘密通信的联系人？会是谁？难道她除了电话联系上线之外，还有别的沟通渠道？
“让耗子接下来留意，小丽是否还有类似的寄信行为，以及是否有收到过来信。”陈识吩咐道。
信件虽然内容无法得知，但频繁的、隐秘的通信本身，就是一个值得警惕的信号。
夜幕降临，滨城再次被灯火和夜色笼罩。
陈识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港口的探照灯光柱在夜空中扫过，心中思绪纷杂。
小丽的电话和信件，黑皮的看似正常又透着一丝不寻常的举动，佛爷住处的确认，以及依旧隐藏的老地方和下一次犯罪行动……千头万绪，缠绕在一起。
破案就像解乱麻，急不得，但也慢不得。
每一条线索都需要时间去验证，每一个可能性都需要去排除，而在这个过程中，对手也不会坐以待毙。
翌日。
陈识决定再去西区转转，这次的目标是那个公共电话站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老地方的蛛丝马迹。
他依旧是一身旧工装打扮，来到了海风歌舞厅后街。
他没有靠近电话站，而是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假装等活儿的零工，蹲在墙根下，观察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
这条小街相对僻静，除了附近的住户，偶尔有抄近路的人经过，车辆很少。
陈识的目光仔细扫过街道两旁的建筑、店铺、甚至每一个岔路口。他在脑海里模拟着，如果小丽电话里说的“老地方”就在这附近，可能会是哪里？
一个不引人注目，又方便交接东西的地方。
他的视线掠过一个个紧闭的院门，一个个小小的杂货铺，最终停留在街道尽头一个废弃的、连门板都没有了的车马店院门上。
那里堆着些破烂杂物，平时很少有人进去。
会是那里吗？
陈识不能确定，这只是一个猜测。
就在他凝神思索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从街口晃了过去。
是黑皮！
他怎么来这里了？
陈识心中一凛，立刻低下头，用破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见黑皮双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脚步匆匆，并没有往歌舞厅后门的方向去，而是径直穿过了小街，朝着对面的一条更窄的巷子走去，很快消失在了巷口。
他来这里干什么？
这条街并不是他回住处的必经之路。
陈识立刻意识到，黑皮的这个行为有些异常，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跟上去。
跟得太近容易暴露，他迅速记下了黑皮进入的那个巷口的位置，决定等黑皮离开后，再过去查看。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黑皮又从那个巷口出来了，依旧是低着头，脚步更快了些，迅速离开了这条小街。
陈识等黑皮走远，才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踱步到那个巷口，朝里面望去。
巷子很窄，两侧是高高的院墙，地上坑洼不平，积着前几天的雨水。巷子深处似乎还有岔路。
黑皮刚才进去做了什么？
见了什么人？
还是去了某个地方？
陈识没有贸然进入巷子探查，那样目标太明显。
他记住了这个巷子的位置和特征，决定回去后让耗子或者大刘找机会，以更隐蔽的方式进去摸摸情况。
回到招待所，陈识将黑皮的异常举动和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小赵。
“黑皮去了后街那个巷子？”小赵也有些惊讶，“那条巷子我有点印象，地图上标注的是死胡同，里面好像就几户人家，还有个废弃的小作坊……他去那里干嘛？”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闲逛。”陈识语气肯定，“让大刘下次监控黑皮的时候，重点留意他是否还会去那个地方，以及去了之后接触了什么人。另外，找机会摸清那个巷子里的具体情况。”
“明白！”小赵应下。
安排完这些，陈识感到一阵疲惫袭来，连续的高强度脑力劳动和外出侦查，让他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他走到水盆前，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感觉暂时驱散了倦意，让陈识混沌的思绪清晰了些。
他抹了把脸，连日的殚精竭虑，自己眼底早已布满细微红丝。
“队长，先吃点东西吧。”
小赵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端着两个铝制饭盒，里面是从食堂打回来的晚饭，高粱米饭和没什么油水的炒白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可不能先垮了。”
陈识转过身，接过饭盒，道了声谢。
饭菜简单，甚至有些粗糙，但他吃得很快，几乎没怎么咀嚼就咽了下去。
时间紧迫，填饱肚子是为了保持体力，味道如何并不重要。
“小赵……”陈识一边扒拉着饭，一边含糊地问道，“专案组那边，关于马文才和马小军的监控，有初步反馈了吗？”
小赵摇摇头，推了推眼镜：“还没有，这种外围监控需要时间，尤其是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难度更大……估计还得等一两天。”
陈识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三口两口吃完饭菜，把饭盒往旁边一推，又回到了摊满地图和笔记的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