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希正背贴着墙壁,整个人像是小心翼翼地缩进阴影里,一只手轻轻敲击着墙面,另一只手几乎紧贴在墙边的耳朵上,屏息凝神,仿佛在确认什么。
“怎么了?”
他问,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关切,朝她走近了一步。
“这木头墙,隔音差得离谱。”
萧玉希皱了皱眉,又抬手用力敲了两下,发出“咚咚”的声响,随即摇头叹气,“你听,就这么薄一层板子。隔壁稍微咳嗽一声,这边都能听见个清清楚楚。刚才我还听见对面刷牙的水声呢。”
沈曜走过去,动作自然地单膝跪在地上,手指轻轻托起她一只脚,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柔软的拖鞋,小心翼翼地帮她换上:“嗯,那我今晚尽量轻点,说话也压低声音。”
他抬头看向她,眼底笑意蔓延,像春水初融,温柔又带着几分戏谑:“不过关键……还得看你撑不撑得住。万一你一个忍不住出声,那可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沈曜!”
萧玉希霎时脸红透了,耳尖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她又羞又恼,抬手便朝他肩膀推了一下,力道却并不重。
他却顺势往前一倾,手臂一伸,将她腰身牢牢圈住,身体贴近她,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低头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我说的有错?还是你……心里早有准备了?”
“你胡说八道!污蔑我!”
萧玉希彻底炸了,慌乱地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转身抓起沙发旁的抱枕,气鼓鼓地砸向他的脸,声音里却掩不住一丝笑意,“流氓!滚开!”
沈曜被砸得往后一仰,笑着接住抱枕,正想再逗她几句——
忽然——
两人同时僵住。
客厅的门口,不知何时已站着一道身影。
宋衍双手插在风衣兜里,肩背笔直,冷眼望着屋内。
他的神情平静,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像冬夜骤然降临的寒风,让人脊背发凉。
萧玉希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门……
门怎么没关?
她记得刚才进来的时候随手拉了一下啊!
宋衍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很浅,却毫无温度,像是冰面裂开的一道缝隙。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直直落在沈曜身上,声音低沉,却清晰得像一根针扎进空气:“沈曜,聊两句?”
沈曜缓缓站起身,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低头看了萧玉希一眼,眼中带着安抚与询问。
萧玉希咬了咬下唇,声音细若蚊呐:“我……我换好衣服就下来。”
“行。”
沈曜点头,语气温和,“我在餐厅等你。”
他转身走向门口,经过宋衍身边时脚步微顿,两人视线短暂相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后,“咔哒”一声,门被轻轻关上。
萧玉希背靠着门板,胸膛剧烈起伏,长长地喘了口气,像是刚从一场风暴中脱身。
她几乎是立刻伸手拧动反锁钮,确认门已锁死,才稍稍松了口气,手心全是冷汗。
衣柜静静立在房间一角,木质门板上泛着微光。
拉开柜门,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汉服,整整齐齐,每一件都用透明防尘袋罩着,标签贴在显眼处,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全新,已消毒。”
她盯着那些衣服,眉头微皱。
说实话,她压根没穿过这种衣服,平时连旗袍都嫌麻烦,更别说这些层层叠叠、动辄几米布料的古装了。
她随手从衣架上拽下三件不同款式的汉服,丢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她坐到床边,脱掉外套,长发披散下来,抬手拨了拨,镜中映出她略显紧张的脸。
换衣服时,她对着穿衣镜比划,拎起一件水蓝色的对襟长裙在身前比了比,皱眉摇头。
又换上一件月白色交领襦裙,左看看右瞧瞧,还是不满意。
她轻叹一声:“挑件顺眼的怎么这么难……”
可就在这时。
她瞳孔骤然紧缩,镜中的倒影仿佛扭曲了一瞬。
幻觉?
她猛地眨了眨眼,再定睛看去——
镜子里……
映出的,竟然是林木城的脸?
不!
不对!
她迅速回头,身后空无一人,镜中也早已恢复如常,只有她自己的倒影。
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衣柜的门“吱呀”一声,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紧接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竟真的从衣柜深处,缓缓地、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
萧玉希浑身一僵,心跳骤停,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差点叫出声来。
这人……
居然真从衣柜里钻出来了?
更离谱的是,他一身玄色古袍,布料看起来极为考究,宽袖垂落,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云纹,隐隐泛着光泽。
腰间系着一条靛青色丝带,打了个繁复的结,随动作轻轻晃动。
几缕乌黑的发丝垂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旁,衬得那双眼睛幽深如潭,五官俊美得近乎不真实,像是从哪幅古画中走出的冷峻王爷,带着千年前的风尘与神秘。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只透进一点昏黄的光,像是被尘埃过滤过的旧日余晖。
光线斜斜地洒在他脸上,为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仿佛现实与幻境的边界在此刻悄然模糊。
萧玉希愣在原地,指尖冰凉,连呼吸都不敢太重,仿佛稍一大意,眼前的一切就会化作烟尘消散。
“夫人。”
那人缓缓站起身,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古琴轻拨了一根弦,余音在空气中微微震颤,“听闻府上水管——不对,水脉——堵了。林某是本地管工,特来……
给您通一通。”
通……水管?
萧玉希瞬间回神,抓起衣服死死遮住自己赤裸的身子,指尖都在发抖,“林木城!你疯了?!你怎么会从柜子里冒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不慌不忙地走近,脚步很轻,却像踩在她心跳的节奏上。
灯光微弱地洒在他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他的眼神黑得像口不见底的深井,幽沉得几乎能吸走人的神志:“我就住隔壁,陵兰阁和这间房,本来就有暗道连着。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萧玉希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雷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