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少年的声音比往日沉了几分,“你不用再瞒着我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
她别过脸,叹息道:“你才十三岁,扛什么扛?这些年我把你送进国子监,就是想让你读圣贤书,远离这些是非。”
“大姐....”柳旭阳一时急红了眼,却说不出话来。
两人都沉默已对。
良久,柳烟儿声音软下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旭儿,以前你跟我说,等国子监结业了,要走遍大靖的山川,如果现在让你暂时离开国子监,先去圆这个念想,你愿意吗?”
柳旭阳一愣,睫毛颤了颤,他不懂大姐为何突然提这个,却没半分犹豫:“我愿意。”他看着柳烟儿的眼睛,一字一顿,“只要大姐平安,我去哪里都愿意。”
“好,我的好旭儿。”柳烟儿猛地拥住他。
曾经要踮脚才能摸到的小不点,如今已和她一般高,肩背也宽了,能撑起一片小天地了。
她收紧手臂,又很快松开,“你先去驿馆偏房歇着,我还有事要和他们谈谈。”
柳旭阳虽有不舍,却也懂分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石门刚合上,温行之与陆绾绾便并肩而入。
“我答应你们,把知道的都讲出来。”柳烟儿转身时,脸上已没了方才的柔软,只剩冷静的谈判姿态。
“但你们必须应我两件事:一是护住我母亲和弟弟的安全,二是安排旭儿即刻离京游历,国子监他不能再待了,沈砚的人盯着,那里已成险地。”
温行之和陆绾绾听到柳烟儿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两人相视看了一眼。
“我们可以答应保护你母亲和弟弟的安全,只是你.....”
陆绾绾话未说完,但是柳烟儿已经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从不敢奢求自己的能活命,两位放心,我不会提为难你们的要求。”
柳烟儿这五年来帮尘外阁做的事情,随便抽一件出来,都是重罪,所以她哪里还敢奢求自己能活着。
“好,本王可以答应你,护你母亲和弟弟的安全。”温行之承诺道,随后问:“尘外阁的阁主究竟是谁?”
陆绾绾和温行之摒住呼吸,等待柳烟儿给出答案。
“阁主就是国师。”
竟然是国师!陆绾绾突然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在钦天监看到那么多和现代社会有关的东西。
温行之脸色一沉,若是国师,那很多事情似乎就说的通了。
“国师为什么要陷害陆皇后?”陆绾绾问道。
“因为国师观星得知陆家有一女子会成为他大事的阻碍者,他分析过后把目标锁定在陆皇后身上。”
“这事情是不是得到了靖帝的默许?”
柳烟儿点头,当时国师正推测出那个阻碍他完成大事的人会来自陆家,准备想办法除掉陆皇后时,靖帝竟然主动来找国师,他担忧陆家的势力越来越大,朝廷会失去制衡,想让国师想想办法。
两人目标不谋而合,便用了栽赃私通的拙劣手段,把皇后送进冷宫,国师本想斩草除根,是靖帝拦了,一则念着皇后是太子生母,二则怕日后用得上陆家,才留了她一条命。
“你们若是想要翻案,恐怕是没有机会的。”三人心知肚明哪怕把证据都摆上去,靖帝也不会认的。
原本陆绾绾只是猜测,如今被柳烟儿证实,心中对靖帝的厌恶又多增加了一分。
陆绾绾脸色越发难看,强忍住怒气低声问道:“靖帝知不知道国师最终目的是开启那台机器?”
“国师未曾明确说过此事,但是我猜测圣上应该也是知晓几分的,很多事情圣上都知道,也是默认国师去做的。”
温行之心中一惊,时空穿梭机若是被国师掌控,对于靖过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可父皇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支持国师,这有点不寻常,也不符合父皇的性格!
陆绾绾也猜到了温行之心中的疑惑之处:“你父皇想必也是想利用时空穿梭机达成他的心愿,不然也不会如此放任国师。”
温行之脸色越来越沉,虽然他对靖帝在一些事情上看法不一样,可他始终认为至少靖帝对这个大靖还是有着一份责任感的,可如今看来,自己的父亲完全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以为的责任,在靖帝眼里看来都不能成为阻挡自己达到目的的阻碍。
“国师是否已经找到了那个时空穿梭的机器?”温行之看向柳烟儿。
柳烟儿沉思了片刻后道:“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我猜测国师应该已经找到了你们说的那台机器。”
“你为什么会这么猜测?”陆绾绾追问道。
“我刚到国师身边的时候,就有让我去寻找过残页,只是他并不清楚残页具体是什么样子,只是大概描述了一下,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直到三年前,国师有一段时间特别反常,他一向都是不言于表的人,可那段时间破天荒的每日都嘴角上扬,且对所有人都初出奇的温柔。再到后面我发现了国师竟然会去一个秘密山谷,听一起去的人说漏了嘴,里面经常会有一些超乎常理的事情出现。”
温行之和陆绾绾对视了一眼,这说的不就是他们掉入崖低的那个山谷吗?看来时空穿梭机应该已经在国师手中了。
“你先去偏殿找你弟弟,切记没有我的人保护不能出门,国师此刻应该已经派人在到处找你和你的家人。”
柳烟儿心头一紧,连忙道:“还请王爷尽快安排我母亲和弟弟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
“放心,本王已让人备好了马车和通关文牒,就在驿馆后门等候。你先去和你弟弟交代清楚,让他安心跟护卫走,随后接上你母亲,本王的人会一路护送他们到最南边,那里远离京城是非,足够安全。”
“多谢王爷大恩!”柳烟儿深深一揖,眼底满是感激,再没有了先前的戒备。
陆绾绾和温行之回了王府的书房,两人都心情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