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偏僻的宫道内，周文之率先开了口：“皇后娘娘，微臣知道微臣的妹妹做事不顾后果，给皇后娘娘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他一开口，就先示弱。
沈玉宁听着，微微点头：“一直都听说周指挥使有一个妹妹，没想到周大人的妹妹就是羽妃娘娘……哦，现在应该叫羽答应了。”
周文之思量片刻：“皇后娘娘可还记得当初是微臣送您入宫的？”
沈玉宁点头：“当然记得，如果没有周指挥使，就没有本宫的今天。”
周文之似乎没有想到沈玉宁居然就这么干净利落的承认了，一时间不由有些许错愕。
但见对方如此坦诚，周文之也干脆开门见山：“皇后娘娘，看在微臣曾经帮助过您的份上，对羽儿能不能不要赶尽杀绝？”
沈玉宁知道周文之很有可能是误会了。
她无奈的说：“首先，本宫不会对手下败将赶尽杀绝，本宫这次来找羽答应，只是单纯的想要问她一些事情，仅此而已。”
听到沈玉宁这样说，周文之才松了一口气。
他行礼过后就要告辞，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沈玉宁问道：“皇后娘娘，皇上之前是不是给了你一个小令牌？”
沈玉宁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了？”
听到沈玉宁点头承认，周文之的脸色变得有些许诡异。
但是他只是古怪的看了沈玉宁几眼，见沈玉宁满脑袋问号，想说什么却又忽然止住。
最后，周文之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有些惊讶。”
沈玉宁觉得周文之莫名其妙。
在周文之离开以后，沈玉宁就转身去见了羽妃。
羽妃没想到沈玉宁还能会折返回来，不由冷笑一声：“皇后娘娘为了看臣妾的笑话，还真是孜孜不倦。”
沈玉宁在羽妃对面坐下，问：“你不是这样没有城府的人。”
从沈玉宁和羽妃的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羽妃就似乎一直都在做一些很是无脑的事情。
沈玉宁本以为羽妃本身就是这样的蠢笨之人，只是昨日羽妃看向她的那个眼神，却告诉沈玉宁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是一个很相信自己直觉的人，当时羽妃看向她的时候流露出来的神情，就像是嘲讽，又像是悲哀。
但最多的，是清醒，就像是彻底死心后的清醒。
那不是一个蠢人能流露出来的神情，沈玉宁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后面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如鲠在喉。
如果羽妃一直都清醒且聪明，那她为什么不停的做出这些荒谬的举动？
蠢到在中秋宴上不管不顾的针对她，为芒种一个拙劣的谎言冲锋陷阵，更别提用猪血假装人血来博取皇帝同情中伤她。
仔细想想，羽妃办出来的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愚蠢至极。
沈玉宁觉得自己必须要问个清楚明白才好。
若说她之前只是不确定，那么在沈玉宁听到羽妃和周文之之间的对话的时候，就更加确定，羽妃绝对是故意在演戏了。
如果羽妃当真有那么愚蠢无脑，又怎么可能会作为楚珺珩的盟友，一直笑到最后。
除去没有得到楚珺珩的爱以外，剩下的名和权她可是尽收囊中。
沈玉宁道：“你在演戏，从长乐寺初见的时候，你就在演。”
羽妃似乎没有想到会被沈玉宁看破伪装，倒是微微一笑：“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沈玉宁摇了摇头：“我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理解，不理解你究竟为什么要演戏。”
羽妃哼笑一声：“皇后娘娘，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针对过你。”
沈玉宁却毫不犹豫的摇头，用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的打量着羽妃：“你就是在针对我，但是却不只是针对我。”
她道：“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玉宁很执着的要寻求一个答案。
最后，羽妃似乎觉得沈玉宁很有意思：“皇后娘娘，你难道没有爱过人吗？”
“倘若一个人爱你，他就会疼惜你宠爱你，对你无限纵容，哪怕你闯下滔天祸事。”
沈玉宁皱眉：“所以你是在试探？试探皇上对你究竟有没有爱？”
羽妃点了点头。
沈玉宁震惊。
沈玉宁不解。
沈玉宁噎了半晌，决定不耻下问：“我不懂，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在意皇上？”
羽妃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玉宁：“臣妾听闻皇后娘娘这已经是四嫁了，难道皇后娘娘没有心爱之人。”
听到羽妃这句话，沈玉宁脑袋里先是划过了初仪执的脸，又划过了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的模样。
国师早已是过去，她爱的受伤又懵懂。
而小兔……他甚至从未在她面前摘下过面具，想来也只是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待。
看着沈玉宁几番变化的神色，羽妃有些惊讶：“皇后娘娘难道没有心爱之人？”
沈玉宁：“……”
她怕受伤，所以爱不起。
虽然对方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羽妃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那臣妾不妨给皇后娘娘一个忠告，皇上薄情又寡情，你可千万不要爱上她。”
在沈玉宁离开以后，羽妃看着沈玉宁的背影沉默。
她的脸上呈现出了一种似笑非笑，又悲哀又解脱的表情。
她虽然困在自己的感情中画地为牢，却是楚珺珩和沈玉宁这场感情里的旁观者。
看得出，皇上爱上了皇后。
可皇后，似乎并没有对皇上动心。
她拼尽全力得不到的感情，沈玉宁无知无觉间就已经拥有了。
羽妃心中思绪翻涌，万语千言化作了三个字——
狗男人。
楚珺珩不是不爱她吗？
那她也不介意让楚珺珩爱的艰难一点。
原本都已经离开的沈玉宁不知为何又一次折返回来。
她打断了正在发呆的羽妃，问：“你如今已经试探出来皇上不爱你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沈玉宁问：“所以你会离开皇宫？”
羽妃没有想到沈玉宁会折返回来问这个问题。
她思考了片刻回答：“有些人的爱，见好就收。”
“有些人的爱，不撞南墙不回头。”
“有些人的爱，则是默默无闻的守护，爱屋及乌。”
羽妃缓缓道：“皇后娘娘，我会一直留在宫里，哪怕离他近一些，我都满足开心。”